餐桌上,姜北一臉震驚又略帶嫌棄的看着林茗,心想他這哪兒是吃飯啊?這分明就是在“種飯”好嗎?
“習慣就好,他最近行為有些退化,腦子還不如之前靈光。”蘇湳面色毫無波瀾,給自己盛了碗湯繼續吃菜,“小呆瓜,你這廚藝長進不少啊~比我強多了。”
姜北暗暗得意,努力按捺住内心的雀躍,他扒了兩口米飯疑惑問道:“湳湳姐,你的嘴唇怎麼回事?好像有點腫了?”
蘇湳猝不及防被嗆得一陣猛咳,用力拍打着胸口平複呼吸,“沒...沒事兒,就是喝熱水燙着了。”
姜北點頭:“那你下次注意點兒。”
“好,我注意。”蘇湳埋頭吃飯,不敢再擡頭說話。
吃完飯後,蘇湳和姜北坐在客廳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兒。
“小呆瓜,你今天怎麼沒去畫室?”
“我爸明天要回來了,所以今天去買點兒菜,然後打掃一下衛生~”
“幹爸要回來了?剛好附近有一家新開的西餐廳,預約明天的時間給幹爸接風怎麼樣?”
姜北點頭:“好啊,可是林茗怎麼辦?要帶他一起去麼?”
蘇湳犯了難,開玩笑道:“要不把他打暈?或者把他綁起來?”
姜北呆愣了兩秒,“這樣...可以嗎?”
蘇湳擺擺手說道:“他現在狀态不穩定,我怕他突然發癫。實在不行的話,就把監控挪到卧室裡去,把他關在裡面看會兒電視,我吃完飯立馬回來。”
姜北:“好~都聽湳湳姐的安排,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蘇湳:“嗯,明天我去接你。”
當天晚上,蘇湳早早洗漱完準備睡覺,可林茗死活要黏着她,趴在主卧的地闆上就是不走,像隻脾氣倔強的超大号烏龜。
蘇湳千哄萬哄把他引到客卧,拉扯了幾個回合才把他騙到床上睡覺。
耳邊終于清淨,蘇湳給自己點了個安神的熏香,這兩天她狀态不是很好,本想繼續守着林茗觀察一晚,但感覺身體有些遭不住。
夜半三更,主卧的門被輕輕推開。
林茗行走在黑暗中如魚得水,視線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他輕手輕腳摸到床邊蹲下,迎着微弱的月色觀察着蘇湳的睡顔,然後一點點爬到床上躺下,動作極其緩慢。
蘇湳側卧着睡得香甜,林茗嗅了嗅她鋪散在後背的長發,心裡那點焦躁和不安慢慢消散,不多時,他阖上眼皮沉沉睡去。
意識帶着他在來到一片混沌之中,這裡沒有時間、沒有邊際、沒有生命......
林茗遠遠看到另一個自己,他蜷縮着身體,忍受着無盡的黑暗,在這一片混沌之中,他是孤獨的代名詞。
直到一位周身盈着柔光的女子出現,才打破了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巨大的黑幕被刺穿一道裂口,繼而化作碎片慢慢散落。
林茗打量着周圍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裡是?這不是他的家嗎?
開闊明亮的客廳一角放着林父種植的山松盆景,嵌入牆面的原木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典籍,低調的皮質沙發緊靠另一面牆壁,暖黃的氛圍燈射下一束光圈,光影下懸挂着一張巨大的四人合照,照片上的人正是林茗、林蔚和林父林母。
照片裡的林茗剛滿14歲,兩頰尚未消退的嬰兒肥略顯稚嫩,白淨的面龐上洋溢着滿滿的幸福,他的身旁站着17歲的林蔚,比林茗高出整整一個頭。
17歲的林蔚身上帶着獨屬于少年的青澀,他身闆筆挺、器宇軒昂,皮膚比弟弟林茗還要白皙,整個人看起來像玉石般溫潤。
林父林母并排坐在前排,眉眼間盡是笑意,林蔚、林茗站在後排,一家四口整整齊齊。
“爸媽...哥...”林茗雙眼含淚,伸手上前想要撫摸相框,誰知畫面一轉,客廳的場景居然消失了!
他往後退了兩步,四周的環境不斷變換,最終停留在一個灰白色調的房間内,這是......他自己的卧室。
“阿茗~”
林茗忽的轉身,隻見那盈着柔光的女子再次出現,雖然看不清具體面貌,但憑着她的曲線輪廓,能感受到那曼妙的身形,“你是誰?”
他眨眼間發現,那抹影子漸漸顯化成一副熟悉的面孔,莫名有種親近之感。
“阿茗~我是蘇湳啊!”她穿着一身紫色的旗袍越走越近,行動間帶動兩側的裙擺,光潔的小腿若隐若現。
“蘇湳?”林茗表情微妙,似在回憶蘇湳是誰。他垂眸自言自語,不停地呼喊着這個名字,“湳...湳湳~”
他叫湳湳時的尾音都是上揚的,光是聽見這個名字,心裡就有種說不出來的開心與滿足。
她慢慢靠近,一股香甜的氣息将他包圍,幾乎是一瞬間,無數隻蝴蝶從腳下迸發而出,蠶食着周圍的一切,也蠶食着他的理智。
林茗原本清亮的眸子逐漸暗沉,心裡的防線被徹底沖破,腦海裡萌生出更多的念想,從而産生一系列奇妙的反應。
一呼一吸間,每個毛孔都散發着濃重的野性氣息。
周圍的場景開始新一輪的變換,山頂白雲缭繞,森林霧氣彌漫。
香甜和冷冽的氣息交疊在一起,直至徹底融合,化為涓涓細流。
—
天光未亮,卧室内,林茗側身蜷縮着身體,睡得很不安穩。
蘇湳睡得四仰八叉,翻過身一腳蹬在林茗的腹部,林茗吃痛轉醒,随後一擡眼便看見那張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