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菱蹦蹦跳跳地拿了那竹籃進來:“這梨上有星點狀紅斑,像是翠蘭嬸家的。隻有她家那棵梨樹結的梨帶這個。”
何姑母接過籃子看了看,點點頭:“大約是要拿這個還咱家桑葉吧,兩籃桑葉不值什麼,她家梨子向來少給人,如今竟舍得拿這個還。”
嬌嬌好奇地從蠶房探了探頭。何姑母招呼采菱:“洗了和你嬌嬌姐姐分吧。”
那秋梨極香甜,又清爽多汁,比尋常梨子更多了一股淡淡花香。
采菱邊吃邊和嬌嬌說:“我聽外頭嬸子聊天說,這梨樹是翠蘭嬸陪嫁帶過來的。不是咱們這邊的根苗,結的梨子也不同。”
嬌嬌點了點頭,對翠蘭嬸愈發好奇起來:“那翠蘭嬸和張秀才有孩子麼?”
“嗯,他家有個男孩,比姐姐還大三歲。送到外頭讀書去了,難得回來一趟。”
何姑母端着碗筷進來,看向采菱:“說人閑話到底不是好事,這回為提醒你姐姐也就罷了。以後可不許背後嚼别人舌根。”
采菱笑着起來拉她:“娘說了我好幾回了,要不是姐姐來了,我斷不和别人說的。”
何姑母拍了拍采菱,看向嬌嬌:“也是他家着實怪了些,避着些才好。”
嬌嬌點了點頭:“嗯”
進了十月,鄭姑父開始在湖裡挖藕。因沾染淤泥太多,不好清洗,便在湖邊搭了個窩棚。整日不回家,隻由采菱送飯過去。
這天,采菱提了食盒出門。何姑母忙着收拾庖屋。嬌嬌因對月湖鎮已頗熟絡,便自請往南街采買桑葉。
嬌嬌拿手帕包了姑母給的銅錢,又另取了些散碎銀子,打算訂完桑葉買點小玩意兒回來。
一路倒也算順暢,隻回家時撞見巷口停了輛錦帷馬車。
巷口狹小,并無車夫候于其上,嬌嬌側了側身,欲從一旁通過。
經過車身時,手中竹籃晃動。不慎同車身微有磕撞,幸而未有何劃損。
馬車一側的帷幔忽而撩開:“什麼人?”一個錦衣公子探頭出來。
嬌嬌吓得一驚,忙低頭緻歉。
那公子似正睡意朦胧,頗有些不耐煩:“走吧,走吧,下回走路好生帶着眼睛。”
嬌嬌自覺理虧,應了是,轉身欲走。
那錦衣公子看着她的背影,忽而叫住了她:“你不是這月湖鎮人?”。
嬌嬌有些驚訝地停住了腳步。
“你說的官話?你是從京城來的?”
嬌嬌不欲答複他。可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勉強暫且定住。
那公子卻下了馬車,繞到她跟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嬌嬌見他并無要事,又有些無禮,便欲徑自離開。
“姑娘可議親了沒?”
嬌嬌從未見過陌生人這般直白問話,又驚又惱,索性不顧規矩,徑自走了。
錦衣公子看着她進了何姑母家院子,慢悠悠地拽了拽自己身上挂的玉墜兒,若有所思。
何家院門并未上鎖,嬌嬌進了院,合上木門。何姑母卻從内院送出個人來。
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作管家打扮。
“謝管家,勞煩您了。”
“無妨,何娘子若無他事,我便去同少主回話了。”
“我送您。”
嬌嬌打開院門,讓出道路,站于一旁。
何姑母走到近前,同那人引薦:“這是我堂外甥女兒,如今也住在這兒。 “
“這是謝府的謝管家。“
嬌嬌和那人見了禮。
謝管家略打量一下她,點頭示意還禮,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