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她下班開着豪華轎車,單手撫摸着方向盤,踩着油門穿越在車流中,既顯眼又亮眼。
在夢裡,她有房子,有很多很多可以夠自己花的錢,沒有一絲絲的煩惱。在夢裡,連空氣都是甜的……
她的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抹惬意的微笑。
房子突然有了顫動。
“知夏知夏,地震了。”
陳知夏從恍惚中醒過來,掃了一圈發現房子沒有地震,就是王雲在跟前不停地叫嚣:“陳知夏你竟然在上班時間睡覺,我的天呐,你知不知道我等着你打印資料送給客戶,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說你,偷懶偷成這樣子,光明正大的睡覺……”
雖然王雲罵得很慘,但是她确實做錯事了。
陳知夏清醒過來,感覺精神也好多了,趕忙手忙腳亂的翻找王雲讓幫打印的資料:“不好意思,睡着了,你稍等,我馬上弄好了。”
陳知夏兵荒馬亂的打印資料。
隻是王雲今天特别的暴躁,逮到一個小缺點就沒打算放過,不停地追着死咬:“陳知夏,作為公司的員工,你也來了這麼多天了,應該知道,上班是不能睡覺的。我們業務部每天忙死忙活,還要抽時間去見客戶,你這睡了半個小時,耽誤了多少事,你知不知道。”
陳知夏就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實在找不到理,也不敢回嘴,一直埋頭忙着複印資料,隻想快點完成。
王雲在旁邊又開始嚷嚷:“天呐,等你弄完都超過時間了,你知不知道客戶很沒耐心的不,萬一送過去客戶剛出去了,因為你,我們又要白跑一趟。”
陳知夏隻好實話實說的解釋:“我今天有點發燒,身體不舒服,剛來就睡着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抱歉。”
王雲繼續不依不饒:“陳知夏,你說出這個話,你就不應該出來工作。你就說你上班公司給不給你錢吧?如果不舒服你就請假,我們也不會找你,既然不請假就要按常規完成工作,不知道嗎?”
陳知夏在一旁忙得手慌腳亂,已經夠煩了,加速動作複印好了資料,一把塞進王雲懷裡堵住她的嘴:“已經弄好了,你再不趕過去客戶那邊,更晚了。”
王雲拿到資料也不急着走,伫立在一旁翻看資料,一邊翻一邊吐槽:“這印的什麼圖片呀,一點都不美觀,四周應該複印整整齊齊才對。”
陳知夏解釋:“打印機有點老化了,很多時候紙張複印出來都是歪的,這是非常難避免的。
“咦。”王雲突然又尖叫起來:“我的天,你複印少了2張資料。我的天,你複印完就不知道檢查一下嗎,要不是我仔細檢查,一會帶給客戶不就出醜了。”
王雲自顧自的訓斥起陳知夏:“你知不知道你是做文員的是必須要細心的,你這樣粗心以後出去怎麼工作,我以前有個下屬做事超級粗心,我天天罵她,她改正了,後來去哪兒工作都讨人喜……”
陳知夏自然不是一個粗心的人,王雲一直在旁邊嚷嚷,任誰都難以靜心下來做事,弄錯是必然的。
但是一個錯誤也不至于上鋼上架吧,幾乎PUA了半個小時,任誰都要崩潰,陳知夏感覺已經忍到了極緻了,也吼了回去:“我今天是真的有點不舒服,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嗎,再說我忙的時候,你自己也可以檢查一下呀。為什麼非要嚷嚷一天,難道人與人之間和睦相處久這麼難嗎?王雲!!!!”
陳知夏噼裡啪啦的一頓說,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臉都漲到發紅,把王雲也看愣了。
王雲在公司嚣張習慣了,被低于她的文員嚷嚷了一頓,頓時感覺面子挂不住了,直接粗魯的吼着侮辱:“陳知夏,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個文員,你就是為我們業務員服務的,你就是打雜的,你嚣張什麼?”
這話很毒,簡直就是殺人誅心。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陳知夏再也顧不上工作和領導,顧不上是否有錢吃飯,感覺腦子已經燒了,瘋狂的吼了過去:“為你服務,你配嗎,你以為你是誰,你每天來這裡上班以為你是來當皇帝呀,全公司得圍繞着你轉,沒有公主命,一身公主病,真當所有人都是你下人了。”
“誰公主病了?你才嬌氣得很,就說了你幾句為你好,你還去老闆面前打報告,說我上班時間借機潇灑,你是不是犯了眼紅病?幸好老闆理性,先問了我是不是有這個事,願意聽我解釋,不然這鍋我得背着了,小小年紀的,怎麼就這麼壞,總是要害别人。”王雲直接發狂的瘋罵。
王雲竟然知道知道了這個事,陳知夏所有的怒火瞬間下跌,她怔了一下。
這些事她隻和老闆說過。
難道老闆又借着陳知夏打報告的刀刮了王雲一頓,側面給王雲下馬威,自己當好人?
看起來和善愛笑的老闆竟然有如此一面,讓陳知夏感覺措不及防。
原來全員皆惡人,隻有她一個單純的傻子。
原來還是天真了。
老闆聽到吵聲,蹦不住了,從董事長辦公室蹦出來大吼道:“上個班不好好工作,在哪裡吵什麼,把公司當菜市場嗎。文員就該配合好業務部工作,這麼一搞,業務都快搞黃了。我這公司還要不要開。”
業務員罵她是給她們服務的。
為了業績,老闆第一時間不分青紅皂白的護着業務部。
在公司裡如此卑微,陳知夏還有什麼勇氣繼續堅持。
也許是真的累了,陳知夏再也沒有和王雲和老闆理論的欲望,從簍子裡掏出了一張表,寫完了滿滿的字放在劉靜的桌面上。
平時愛欺負她的劉靜,此刻突然露出了慌張:“你幹嘛要離職,有問題可以好好溝通的,吵鬧是正常的。”
職場人就是這樣,欺你壓你的時候很歡樂,談錢都很煩,但是你要走的那一刻,她們知道自己的活更多了,突然就慌亂了。
離職信,可以解決很多的問題。
那一刻,劉靜想跟陳知夏談談,但陳知夏拒絕了。也許是心裡最後一口志氣沒有被泯滅,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直接提着包潇灑的走出了公司。
走出了她因為貧窮始終不敢離開的紛争之地。
走到了街上,也許是委屈積攢了很久,又或許弟弟和親媽撂倒了她的最後一根稻草,陳知夏突然哇一聲的就哭了出來,不在意路人怪異的眼光放聲大哭,将她前所未有的不甘,将家庭裡的偏心苦澀,将所有的卑微隐忍,傾其所有的傾瀉。
眼淚就像開了閘的河水,滔滔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