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月千紗十分費解。
她沒有做出任何對他不利的事情,甚至沒有讓旁人傷到他分毫,隻是遵循養崽攻略,捕捉獵物喂養他罷了!
他為什麼會那麼憤怒呢?
若月千紗一頭霧水,一邊躲避更木劍八的攻擊,一邊琢磨他生氣的點。
他的嘴唇已幹裂流血,身體明顯處于嚴重缺水狀态,肯定也覺得口渴。可他沒有對昏迷的獵物下口,卻反過來沖實力懸殊的她龇牙。
是她這幾日禁锢他的行徑讓他忍無可忍,以緻于氣憤到昏了頭,放着咫尺之間的獵物不顧,也不管他們目前天差地别的戰鬥力,不想着咬斷繩索解放四肢,卻隻想着向她撒氣嗎?
總覺得答案不對。崽崽是個藏不住眼神的人,在她背起他出門前,他的眼神的确很不友善,但分明不是憤怒。
可任何物種的本能都是生存,總是下意識追尋生命之源。若不是他昏了頭,怎麼可能看都不看一眼地上動彈不得的獵物……
動彈不得的獵物?
若月千紗的直覺向她發出信号,讓她莫名在意這七個字。她咂摸片刻,腦中一道靈光閃過,恍然大悟。
“他可是輸給我無數次,卻不曾畏懼過我,仍不斷地向我發起進攻的更木劍八啊!以他的心性,怎麼可能去享用别人狩獵到的失去抵抗力的獵物呢?我不能因為他的外形像幼兒,就真把他當成家養的尋常幼兒對待。”
弱者向更弱者揮刀,強者拔刀向更強者。她怎麼忘了這件事呢?更木劍八他呀,年幼歸年幼,但根本不是個弱者呢。
他可以接受自己實力不如人被人打敗、捆綁或囚禁,因為失敗者本就任人宰割,那是勝者的權力,他輸得坦蕩。但是,他不接受嗟來之食。被人當成需要投食的弱者,對他來說是種極大的屈辱。
若月千紗知錯就改,向暴怒的更木劍八低下頭道歉:“對不起,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
然而,更木劍八看不懂她這麼做的含義,也聽不懂她說的話,固執地追着她咬。
若月千紗無奈地将他抓住,重新封住他的嘴:“所以說,教育很關鍵啊。你趕緊學會聽說讀寫吧,不然我們該怎麼溝通交流呢?我不想一直捆着你呀。”
她抱着更木劍八走到獵物身旁,坐下。
更木劍八誤以為她要用強硬手段喂他喝血,眼中怒意更熾,掙紮得更加厲害。
“乖,消停一些,别打擾我用餐啊。”
若月千紗用一隻手臂禁锢住亂動的更木劍八,另一隻手撐在獵物身側,向他俯身,張嘴。
更木劍八看到她的舉動,掙紮的力道有所減弱。
他的反應驗證了若月千紗的猜測。
她适當地緩解口渴感後,從手腕上解下一根布條,簡單地替獵物包紮了一下傷口,抱着更木劍八走出房屋,拉上門。
她把更木劍八放在地上,一邊格擋他的攻擊,一邊艱難地解開他身上的所有繩索。
更木劍八愕然地看着一道道繩索從他身上脫落,怒氣值直線下降,止住了掙紮。
“就算是關在動物園裡的猛獸,也需要一定的活動空間和自由。為了成為合格的養育者,劍八,以後我會盡量給予你自由。”若月千紗卸去他所有的枷鎖,目視他的雙眼,指向不遠處的狩獵場:“去盡情狩獵吧!”
自由來得太突然,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更木劍八看了看手腕和腳腕處被繩索勒出的淤痕,再擡頭看了看她,猶豫了一下,才從地上爬了起來,站直身體,活動起蜷縮多日的身體。
若月千紗靜立原地,暗自提高警惕,默默地看着他熱身,把解下的繩索繞到手臂上,回收利用資源。
更木劍八舒展開身體,朝她瞥來一眼,不待她看清他眼中的情緒,便頭也不回地直奔向狩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