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是危險的,世界上的一切都會因為我的改變而消失,所以我要一直保持着現狀”
黑色的閃着碎鱗狀微光的觸手纏繞着人魚滑膩的身子,幾乎是奔着把血肉鑽破的力道上去的,不過安科現在這副肉身還算堅強,隻是被甘幽霜無意識地勒出了一長串看起來不太對勁的痕迹而已。
從遠處看,就是一團黑色的繭子浮在水上,隻露出一點青色魚尾,像是一團不可名狀的生物在進食一樣。
安科無暇顧及這副身子是個什麼樣,他現在隻能摟着甘幽霜用神力梳理着他突然崩潰的情緒,眉頭緊皺地觀察着他仿佛想要找個地方鑽回去的狀态。
“我愛這個世界,但是我不知道怎麼保護”
“除非我死,不,死也不行”
甘幽霜雖然手上力道下得極重,嘴裡也絮絮叨叨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可是表情卻十分空茫,仿佛一個無知蒙昧的新生兒想要得到長輩的指引,但是卻因為什麼都不知道而沒輕沒重。
“我在,我在這裡”
安科對于這種類似PTSD犯了的情況十分有處理經驗,他把已經化作一攤黑黝黝東西并且開始往灰白色迷霧轉變的甘幽霜聚攏成團,讓自己的觸手順着那團東西身上那散亂分布的墨點溜進去。
不是無聊的輪回,也不是每天在上學,讓我看看你這個倒黴孩子最初的樣子!
伴随着一陣淺淺的眩暈,安科的視角和一個仰視的視角同頻上了。
這個視角的主人像是鑽在地底下,透過一層斑斓的黃色物質往外看,這導緻從裡到外的情景看起來十分的模糊。
外面的人在這個視角看來和樂高也差不了多少,小得可愛,他們全都穿着一塊長方形布塊,用别針對折挂住一側肩膀,又在腰部束帶。
此時,仿佛透過水層般朦胧的人聲也随着視覺的啟動一起傳了過來。
接下來是觸覺,聽到聲音的它十分的肢體握緊了肢體,安科感受到了一定的阻力。
那個時候的甘幽霜,或者說多彩之海,應該是在某種液體裡,亦或者,祂,還沒出生。
從這片視角看出去,這個世界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鋪着碎石的寬闊廣場,周圍環繞着柱廊,商販在陰影下兜售朱紅色的陶罐、琳琅滿目的香料,和各色地中海沿岸才會出現的水果。
廣場的正中心,公告員站在塗蠟的木闆上宣讀公民大會的決議,台下穿着好一點布匹的人們正聚精會神的聽着,流浪狗和一些穿着亞麻布的奴隸路過這群人,各自為自己的生計奔波。
遠處的圓形白色建築旁邊,一群看起來頭發亂七八糟的人正在讨論着神明和人之間的區别。
讨論到惡狠狠的時候,幾隻哲學家手舞足蹈着在白色建築上刻下一串諷刺詩,立馬遭到了頭戴橄榄葉的廟祝憤怒的驅趕。
吵吵嚷嚷的,富有生命力的。
人間。
安科開始感受到多彩之海開心的情緒,雖然看不懂,但是祂喜歡這一切,想要加入他們。
祂似乎興奮地深吸了一口氣,一種接近海水的味道來到了祂的儀式裡,讓祂又安心又委屈。
祂,想要出去。
就在這時,幾道很強的聲音讓多彩之海突然冒出來一絲興趣,祂轉移了視角,看向一座布滿鮮花的小島。
穿着一身粗布的女性正對着一處幽深的洞口痛哭,她周圍盛開的花朵和郁郁蔥蔥的樹木随着她的哭聲逐漸凋零,而她周圍除了那些花草,還有一個撓着自己的頭有些崩潰的壯碩男子。
這位看起來像是剛從水裡冒出來的一樣,身後的水藍色頭發披在肩上,和緞帶一般延伸到遠處的海面,整個人長得一副看狗都深情的樣子,就是眼底帶倆黑眼圈看着有點煞風景。
他直接路過了那位看起來哭得很慘實際上純純幹嚎嘴角還帶笑的女士,手一揮朝着山洞滋水,直到把裡面灌得往外流暗紅色的液體後才停下來。
“大哥,你把她狗還她啊!整天在西西裡島哭,吵死了,我宮殿在這旁邊的海裡啊!”
黑黢黢的仿佛通着冥府的山洞裡傳來一聲熟悉而陰沉的聲音。
“我沒有偷狗,狗是自己跟我走的”
聽到這不講理的對話,那女士當場就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隻不過比起哭聲,她那尖銳的聲音更像是憋不住自己内心的快樂發出的高亢笑聲。
“你那是狗嗎?那是我女兒,是我的命根子啊!”
随後,她又開始指着天大聲哭叫,“嗚嗚嗚,宙斯管管你哥,有人偷我女兒啊!”
大概是被吵得受不了了,一陣金色的雷電閃過,熟悉的金發帥哥一臉衰樣的出現在現場。
他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往那個深不見底的洞裡劈雷,一連劈了幾百道,給洞前頭的土都劈成玻璃了。
“大哥,你想讓狗當冥後嗎?”
劈完後,宙斯仍然很是不爽,他掰下來一塊玻璃,朝着洞裡丢去,直到聽到咚的一聲才滿意地收手。
片刻後,看起來像是幾年沒睡覺,徹夜釋放激情導緻憔悴得不行的哈迪斯才從洞裡冒出來一個頭。
“我必須是死的,多餘的生機需要冥後承擔,是人是狗無所謂”
他義正言辭還沒什麼道理的聲音讓宙斯和波塞冬都受不了了,他倆對着自己的大哥一陣亂噴,從你為什麼比起人更喜歡養狗一直罵到你為什麼要搶人家女兒。
總結起來就是,你踏馬太荒謬了,神經病!
“那是我變成狗和墨忒爾生的豐收和春神,你今天必須把狗交出來”
哈迪斯聽完沉默了半晌,眉頭夾得死緊,他從自己弟弟變成狗日人這種逆天情況一直想到了在冥界werwer亂叫還吃屎的泊爾塞福涅,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