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來臨之前，馮素貞便已拜訪過恩師講明來意。劉丞相相信馮紹民的為人與看人的眼光，便先答應了。隻是附加了條件，需讓聞臭獨自在一考場進行考試。

在恩師給予準許後便飛快地跑去找聞臭。經上次的莽撞行事，馮素貞今日則是安安靜靜，在聞臭的房門外等候。

聞臭醒來早已日上三竿，标配的二郎腿，雙手抱頭，水靈靈的雙眼在計劃着今日好玩的事，甘蔗在枕邊安靜的陪伴。

“為我的科考引薦，傻小子，本大俠看你到底用什麼方法，能讓我參加科考。”

聞臭得意的小算盤打得嘩嘩響，笑道：

“就憑我，别說科考，就是招你當驸馬，也是小事一件。”

得意的聞臭，發覺有些不對勁。

“招他當驸馬？咦～算了吧，他那瘦弱的身子骨，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一碗白開水，沒味道。”

聞臭眼神靈動，又道：

“姓馮的，你喜歡自作聰明，愛出風頭，今天本大俠就要讓你出個大醜。”

聞臭起身，梳洗着，感慨道：

“啊～還是當男子方便，一盆水解決所有繁瑣事，不像在宮裡，規矩那～幺多，裝扮那～幺多，受罪的是頭啊～”

聞臭照照銅鏡，點點頭，擡擡眉，一副風流公子樣。

開門的聞臭被馮素貞吓了一跳，說道：

“姓馮的，這一聲不響的跟個鬼一樣，是來鎖命嗎？”

聞臭深吸一口氣拍着胸口，又道：

“你不會一晚上都在偷窺吧？”

馮素貞見聞臭精神飽滿，罵起人來，聲音中氣十足，看來是睡得很好。

“聞大俠，可别誤會在下，在下隻是來此等候聞大俠大駕，怕聞大俠自由的天性，影響今日要辦之事。”

馮素貞畢恭畢敬地回聞着臭的話。

“哼，誰知你話是真是假，如你說的是真的，那上次…………”

聞臭眼神漂浮地望别處，再次讓她白皙的臉龐鋪上點點暈紅。

“上次…………是在下冒失，還請聞大俠給在下一個贖罪的機會。”

二人皆沉默了一會，心照不宣。

“帳先放着，本大俠還沒想好懲罰，等我想好了，再治你的罪。”

聞臭像個縣官似的，一條條地數着馮紹民的罪 。

“悉聽尊便，在下說過，馮紹民這條命，任聞大俠處置。”

有錯在先的馮素貞，自是沒有什麼理由反駁。因為她是馮紹民，有責任為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承擔責任。

“好了好了，少啰嗦了，一大早的，别破壞本大俠的雅興，帶我去見你那恩師吧。”

二人都不再提起那件事。

馮素貞牽來馬匹示意聞臭上馬，騎慣了小黑的聞臭，說道：

“本大俠隻愛小黑。”

“……”

“怎麼，你想騎馬你自己騎去。”

“……”

聞臭咬着甘蔗就是不想騎馬，馮素貞道：

“一切以聞大俠馬首是瞻。”

馮素貞不一會兒便請來聞臭的座騎，說道：

“聞大俠，請。”

聞臭摸着随她走南闖北的小黑，說道：

“看好戲怎麼能少得了你。”

馮素貞問道：

“看好戲？”

“對啊，騎驢啃甘蔗，看好戲。”

二人随着驢的步伐緩慢地走着，一路上倒是投來不少異樣的目光。一俊俏男子牽着一頭驢，驢背上坐着清秀的男子，三三兩兩的話語，馮素貞與聞臭，都聽得清清楚楚。

“聞大俠，我們到了，請下驢吧。 ”

溫暖從聞臭的四周慢慢包圍着，耳畔傳來馮素貞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魅惑，每個字從他的薄唇吐出，聽在聞臭耳中，整個人都感覺很溫暖。

睜開雙眼的聞臭一看，竟然是劉老頭府上，還以為是哪路高人，原來是丞相家。

聞臭一躍而起，身子輕盈如煙，霎時拔高數尺，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穩穩而立，衣袂飄然，獵獵作響。

這與衆不同的下驢方式，天底下當真就隻有聞臭能這樣潇灑自如。

“聞臭啊聞臭，到底是誰家姑娘，你的出現，似曾相識…… ”

馮素貞的内心燃起一股沖動，情不自禁的沖動。

馮素貞為聞臭開着路，宅門大開，匾上寫着“丞相府”三個大字，如同散發着奇異的光。

馮素貞對門前兩名守門的中年男子作揖道：

“在下馮紹民，乃丞相學生，今日拜訪丞相有要事相商，有勞通報。”

“馮公子裡面請，丞相大人交代，馮公子來了不用通報。”

聞臭興緻高昂，便先進去了，象是回宮那樣熟悉。快步趕上聞臭的馮素貞，對聞臭是千叮囑萬囑咐，莫要失了分寸。沒待馮素貞說完，嫌他啰嗦的聞臭走得更快了。

堂内精緻大氣的花瓶擺放在角落，一塵不染的地面上，擺着招待客人所用的茶幾，後面的案幾放著名貴的青花瓷器和玉件擺設，牆上挂着一幅大家的山水名畫，頗頗有些意境。

“劉老頭的府上不錯嘛。”

四處觀賞的聞臭，甘蔗在手上來回拍着，聽着聞臭說“劉老頭”的馮素貞，遲疑了一下，聞臭怎知丞相姓氏？問道：

“聞臭，你怎知丞相姓氏？”

聞臭見自己是漏了嘴，急忙說道：

“我...我是誰哎，聞臭大俠，天下哪有我不知道的事，這當今丞相就一位，京城老百姓應該都知道吧，我聞臭當然也知道，沒見過難道還沒聽過不成。”

機靈的聞臭，被自己的聰明淡定折服，大搖大擺地對馮素貞說着。馮素貞見她說的也在理，是自己想太多了。

老丞相聽聞馮紹民已經到了府上，正向堂外走來。

“學生拜見恩師。”

正行禮的馮素貞，見聞臭還背對着丞相，慌忙地拉過聞臭。二人第一次雙手相觸，暖暖的、軟軟的，像三月裡的春風。

溫柔，細膩。

這一刻，彷佛在空氣中凝住。聞臭下意識地脫開馮素貞的手說道：

“馮紹民，你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聞臭從未有過像剛才那般如沐春風的感覺。

聞臭轉過身，看着劉丞相，微微一笑。

隻見老丞相驚慌之餘公……待老丞相說完，聞臭道：

“公子聞臭，公子我聞臭，拜見丞相。”

搶先一步的聞臭暗示劉丞相，馮素貞道：

“聞臭，這是丞相大人，事情辦完，我們再去别處玩兒。”

馮素貞語氣雖責備，但溫柔至極，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種寵溺狀态。

“好了好了，你們就是有那麼多繁文缛節，煩死了。”

馮紹民一邊顧及丞相一邊安撫聞臭，可再聰明的腦袋，面對聞臭的天馬行空，馮素貞拿她是沒半點法子。

“恩師，這位聞公子就是學生所說之人，聞公子雖愛貪玩了些，其品性，學生是非常了解，樂于助人、伸張正義、有一顆赤誠的愛民之心...”

聞臭被馮素貞突如其來的稱贊而收起了玩興，原來他心目中是這般高尚。

“馮公子的朋友定然也是人中龍鳳，既然這位聞公子有心想為百姓出一份力，老夫自當接納，天下子民如都像她這般，不僅有熱血，又為民間百姓打抱不平，是你們年輕人該有的樣子。”

老丞相如實說着，聞臭見老丞相沒有暴漏她身份，開心地對丞相說道：

“那，就謝謝丞相大人了。”

調皮的聞臭愣是讓丞相折煞了。大家都不知道，聞臭的一舉一動，悄悄地在馮素貞心裡播下了種子，隻待時機到來。

拜别丞相的兩人，會心一笑。馮素貞因能讓聞臭參加科考而感到開心。聞臭則是因為馮素貞有種熟悉的感覺而笑。

之前的讨厭也被聞臭慢慢丢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