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證機密性，九黎在上直升機的時候就被蒙上了眼睛，到達目的地之前都不能取下。

這些準備工作對她來說倒是沒什麼妨礙，九黎一手抓着那名軍官的手臂，一邊做出謹慎小心的模樣往前邁步。

腳步聲在此發出沉悶的回響，能感受到道路的平坦，隻是蜿蜒迂回宛如迷宮，從方才開始，她就再沒聽見多餘的雜音。

也許是在地下，也許是在什麼更深層的地方。

“我們到了——程女士，請坐。”

她摸索着椅子的金屬邊緣，坐下。

耳邊傳來一聲巨響，是鐵門被關上的聲音。

旋即，頭頂處傳來一句：“可以摘下眼罩了。”

她依言取下，被突如其來的強光給刺得眯了眯眼。

這是個相當狹小的房間，布置極其簡約，唯有一張桌子和面對面擺放的兩張椅子，九黎這才看清她對面坐着的是一名神情凝重的職業女性，高鼻闊目，容貌雖不出衆，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目光如電，看向九黎的眼神十分具有壓迫感。

……

“我是‘非自然異常管理局’的局長，我姓孫。”

女人的口吻異常冷靜與簡潔，似乎在盡量不給她造成壓力：“程九黎女士，首先我要代表管理局的同事感謝您，願意為夢魇案提供線索。”

九黎低了低眼睛，沒有說話。

孫局似乎不意外她的沉默，而是繼續道：“大約十多年前，一場怪病突如其來，許多人中招，患上這種怪病的人全都陷入了無意義的深度睡眠之中，有的患者蘇醒之後性情大變，有的卻隻能死去。”

“這在當時引起了好一陣的騷動，大部分人都以為是新型病毒，直到某個自稱脫離‘夢魇世界’的公民沖到當地的警察局，說了一部分關于‘那個世界’的信息，之後就當場死亡了。”

“管理局發現，陷入夢魇的人時有出現，多數都是在蘇醒之後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過世。”

“直到兩年前——”

她凜然的目光落在九黎臉上，想從她那裡得到一個準确的答案：“程女士，請問您曾經也是‘夢魇世界’受害者的一員嗎？”

不知名的某處傳來了小小的喧嘩，通過房間頂部的監控，那些人可以将九黎細微的表情盡收眼底。

他們，或者她，都在等待一個答案。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後，端坐在對面的年輕女子點了點頭：

“是的。”

她刻意忽略對方驚詫的目光，輕聲說：“我參與過這個遊戲，然後終結了它。”

……

孫局猛地站了起來。

比起早已确信的夢魇世界存在的消息，顯然這個才是重量級。

九黎看她單手撐着椅背，備受震撼的模樣，下意識抿了抿唇，補充道：“……但是我很困擾。”

“因為自那之後，我就被一個莫名其妙的系統給綁定了。”

孫局隻覺得重磅消息真是一彈接一彈，甚至有點懵：“這是……什麼意思？”

九黎揚起頭，将事先準備好的說辭道出：“我被一個自稱【系統】的不明生物綁定了，它覺得我很有天賦，要我完成任務，獲取積分。”

“系統……？”

孫局想起自家還在上初中的女兒整天沉迷的什麼穿越小說，隐隐約約有所了解，不由得身子往前傾了傾，追問：“請問你被綁定之後，它——【系統】讓你做了什麼？”

九黎的表情顯得有些難以啟齒：

“……談戀愛。”

孫局怔住了：“什麼？”

“它要我攻略男性，以好感度換積分，這樣我才可以在系統商城裡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孫局：“……”

不得不說，這個答案太過天馬行空，在場除九黎之外的人都被震住了。

九黎假裝沒有看見她不可思議的表情，自顧自地道：“一開始我沒有在意，以為是PTSD産生的幻覺，但是系統真的很啰嗦，我隻能聽它的話，試着打開商城随便下了個單，結果我想要的東西真的出現在眼前了。”

孫局張了張嘴：“……方便透露買了什麼嗎？”

九黎微微皺眉，而後指尖在空中點了幾下，像是操作着什麼看不見的手機屏一般。

而後屋中的空氣像是凝滞了一瞬，桌上憑空出現了一壇青色的瓷罐。

房間内的兩人頓時大驚失色，站在九黎身旁的男人更是下意識摸向了腰間。

“這是——？！”

“是《紅樓夢》的茄鲞。”

她很認真地解釋：“是我半夜肚子餓，在系統商城裡買的。”

……

那壇腌菜最終被人抱走，拿去分析成分了。

不過九黎覺得，大概率是分析不出什麼來的，畢竟系統商城裡賣什麼的都有，隻是商家複刻了一份紅樓菜，而她好奇地買下嘗試罷了。

……畢竟還有的人會在系統商城裡賣自己的簽名照呢。

孫局已經從最初的震驚轉換為淡定，隻是深吸了幾口氣，看着對面鎮定自若的九黎，說：“女士，這一切太出乎意料了。”

“是的。”九黎微點下颌，“可惜我的積分隻能買一些衣食住行的日常用品，如果是可以駐顔的鲛珠，或者可以延年益壽的洗髓丹就好了，也許對你們更有用。”

嘭！的一聲，孫局背後的椅子因為她起身的動作太大，而重重摔在地上。

……

最終九黎還是提供了一枚來自仙俠世界的洗髓丹。

洗髓丹在系統商城反而比茄鲞便宜，畢竟對任務者來說，在成為靈魂體的刹那，她們的時間就會停止了，你甚至可以向主系統申請，将外貌與形态返回到自己最強盛的那個年紀，茄鲞至少花費了人力物力和财力，洗髓丹實在是随便哪個仙俠小世界都有的批發物。

但對于普通人來說，洗髓丹的價值就難以估量了。

……

“分析結果已經出來了，成分大多未知。”

實驗室内，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員面面相觑，神色凝重。

來自未知世界的未知丹藥，居然真的存在這樣的事情！

孫局并不意外這個答案，令她更好奇的是另一份報告：“程九黎的體檢報告和血液樣本分析報告有什麼異樣嗎？”

研究員搖頭：“指标一切正常，有些社會人的小毛病，不過無傷大雅。”

孫局習慣性地撓了撓下巴，片刻，一錘定音：“盡快上報官方，這是關乎整個藍星未來的大事。”

說完這句話，她看向昨晚的監控記錄——

研究員正在詢問有關【系統】的細節：“所以，【系統】承諾，攻略對象的好感度能夠兌換用于購買商城内物品的積分是嗎？”

“嗯。”被問話的年輕女性點點頭，“它說：他們對我的好感度能夠10:1兌換積分。”

“但是我對他們的好感度——”

“可以1:100兌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