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誰讓她莫名其妙就被讀心了呢?
有些事情心裡想想可以,可要是被人聽見了,那就是隻能說是運氣不好了。
到時候,就看她怎麼死。
靳無延重重放下酒杯,眼中流露出一抹嗜血的興味。
……
賀家這邊的确不太高興,尤其是賀泱這一家子。
原本他們高高興興來參加訂婚,是為了看着女兒/妹妹從此後半生有所依靠,溫瀚曾經是不幹人事兒,但現在他已經徹底改過自新,小泱也鐵了心的愛他,三房還能說什麼呢?
他們也曾對溫瀚有過憤恨與怨言,但這并不代表有人在女兒的訂婚宴上口無遮攔,他們就能忍。
——心裡想想也不行!
作為女方父親的賀三叔率先起身,毫不掩飾他對九黎的不滿,剛要問罪似的開口,這一桌上年紀最長的賀家老爺子就忽然哈哈大笑着,說:“這麼多年不見,程家的小丫頭都長得這麼瓷實了,當年我看你,還隻有這點子高呢。”
他比了個大約的高度。
看着眼前頭發胡須花白,但聲如洪鐘,精神矍铄的老人,九黎站起身來,做足了晚輩的姿态,笑着說:“是,賀爺爺,我爺爺奶奶也常說很想你,一直想着什麼時候聚聚,但爺爺年紀大了腿腳不便,總是沒什麼機會。”
雖然她很煩賀家人,但對這位為國家奉獻一生的老者還是非常敬佩的。
就算不論這個,至少在故事線裡賀老是非常中意程九黎的,從來不會蓄意為難……也許是因為他算是賀逐月的金手指吧,有了賀家老爺子的支持,男女主的感情線才能終成眷屬。
九黎:……
真就人人都要為了男女主的咯噔愛情做工具。
……
工具人賀三叔看見老父親爽朗的笑容,一時間是問責也忘了,停在那裡片刻動不了,最後尴尬地坐回原位。
賀三太太抱怨地睨了他一眼。
有半路認慫的工具人,那就得有頭鐵找茬的工具人,這時賀大太太忽然捂着嘴輕笑道:“是啊,誰想到九黎一轉眼長成大姑娘了呢。當初她爸爸還開玩笑說要跟我們逐月結個親家,誰想到今天反倒跟着遙星來了小泱的訂婚宴……”
賀二太太臉色微青,顯然是聽出了大嫂的暗示。
……這姑娘心術不正,哥哥沒攀上,改對弟弟下手了。
“不是的。”賀遙星自己反倒緊張起來,“大伯母,她隻是……”
賀逐月:“媽,别說了。”
賀大太太不悅:“你這孩子,媽還說不得你了?”
周圍都是看好戲的模樣。
程安何亦十分難堪,低着頭,放在腿上的手攥成了拳頭,刺得他面皮生疼。
總是這樣……
賀家究竟有什麼了不起的?!一次又一次,把程家的臉扔在地上踩?
我姐又做錯了什麼?她莫名其妙被讀心,自己都不知道,現在還要被你們這麼輕蔑?
七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那邊賀大太太還在皮笑肉不笑地對身邊人說:“要不怎麼說以前的人都知道找對象都要講究個父母之命,可見是有幾分道理的……”
【封建糟粕嘛,被取締了很正常。】
賀大太太:“……”
*
沒了賀家人的魔音亂耳,九黎耳根子清淨,宴席繼續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程安何好容易說服自己喘過氣來冷靜,他一邊考慮着怎麼讓姐姐的心聲不要那麼天馬行空,一邊又苦惱該怎麼告訴九黎,自己包括船上的京圈人在内,都能聽見她内心想法這件事?
以姐姐的脾氣,怕是會直接發瘋吧……
九黎看他坐立難安:“你是不是想去洗手間?要去就去啊。”
“……”程安何苦着一張臉,“姐姐,其實——”
一名眼神躲閃的服務生端着紅酒經過身旁,不知怎麼的,忽然他腳底一滑,托盤上的紅酒就朝着九黎而去。
她一個旋轉平移,紅酒就精準地潑到了身後的男賓身上。
男賓直接破防:“你怎麼回事兒?!”
服務生也沒想到自己一擊不中,居然弄錯了目标,急忙連聲道歉,時不時還拿餘光去瞟在一旁抱肘看戲的九黎。
這隻是宴席中的一小段插曲,并沒引起什麼波瀾。
……
九黎并不在意被帶走的服務生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充滿惡意凝視的目光她實在習慣得不能再習慣了,向着程安何舉了舉杯子:“有些悶,我出去走走。”
甲闆上海風吹得人清醒,她望着宴會廳内翩翩起舞的男女,感覺自己仿佛身在另一個世界。
“程小姐。”
女人的聲線飄忽得像海上一觸即碎的水沫:“可以跟你談談麼?”
九黎睜開眼,看見那雙充滿審視的眼睛,宴會上很多人都用這樣的目光看待她,而按捺不住的,眼前的女人是第一個。
九黎微微歪頭:“請問你是……?”
女人姣好的面容被精緻的妝容覆蓋,帶着她前所未見的敵意,是九黎看不明白的那種。
“我叫甯煙羅。”
她的姿态高傲,嫣紅的嘴唇微動,像在宣示主權:“我是賀逐月的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