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聲在空蕩蕩的浴室内連綿不絕,年久失修的花灑不停地漏着水,順着發黴的瓷磚縫隙流淌下來,形成了一小股溪流,滑過女人的黑發和肢體,與早已幹涸的血迹混在一起。
然後,女人的手指就這麼慢慢地動了起來。
滴答,滴答,滴答……
有人擰緊了花灑的開關,水滴聲就不再響了。
江楚禾睜眼,就發現自己重生了。
她明明記得自己和陸衍洲相擁着,已經被一槍打死了,但是睜眼之後,卻看見與記憶中全然不同的環境。
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得救了,被人移到了這幢房子裡,然而身上的傷不見了,當她來到浴室看見鏡子裡那個女人的面容時,江楚禾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
鏡子裡的女人是她,但又不是她。
如今的她也叫江楚禾,但她不再是陸衍洲的愛人,而隻是一個他養在洋房裡的情人。
陸衍洲有許多這樣的情人。
在他愛上江楚禾之前,他還給他的每個情人都買了房子,甚至讓那些女人住在同一棟樓裡,以至于他和兄弟們開玩笑的時候,戲稱自己是九五之尊,每晚都要翻牌子。而且他還十分大方,哪位好兄弟看上了哪個情人,就會慷慨的把人送過去。
但江楚禾知道,他愛上自己之後,就變得一心一意了。
陸衍洲還算是幹淨的,畢竟哪怕和那麼多女人發生過關系,卻每次都做好措施,怎麼能說是私生活糜爛呢?他是犯過錯,可是有了孩子之後,他已經金盆洗手了,不論如何都不該承受那樣的懲罰!憑什麼?憑什麼那些人還是不肯放過他們一家?!
江楚禾心中又是氣又是恨,想起前世自己的一雙兒女,不知道在父母死後他們會遭受到怎樣的對待?想到這裡,江楚禾無助的流淚。
此時的陸衍洲還是個冷酷無情的男人,雖然身邊情人衆多,但從沒有一個女人能像江楚禾那樣走進他的心,有這榮幸為他生兒育女。
(嘔!對不起作者實在理解不了這種愛上毒枭的人的心理,寫着寫着都有點惡心了,随便寫寫,大家也随便看看吧。)
九黎抹去鏡子上的水霧,看見鏡中自己這具身體的臉。
雲霧狀的,暗紫色的屍斑分布在她的身體各處,這是自然的,因為九黎寄居的這具身體,後腦有一個血洞。
——她是被人謀殺的。
人已經死了,九黎隻能從這具身體殘留的一點點情感裡獲得少許的記憶,屍僵讓她的活動十分的不靈活,九黎勉強起身,想去打開浴室的門,陡然間一陣反胃——
一層包着什麼小東西的錫箔紙,九黎把它拆開,發現是一枚手機用的SD卡。
九黎:“……”
很好,按照套路,這卡裡絕對有秘密。
打開浴室,入目所見是一間很平常的出租屋,隻是本該整潔的屋子卻被人翻得淩亂不堪,來人甚至連枕頭都沒放過,将其劃開。
乍一看倒像是有人入室搶劫,但SD卡在手,九黎不相信這是單純的命案,地上紛亂的腳印被簡單的處理過,但瞞不過她的眼睛,看來兇手遇到了什麼急事,否則也許會将屍體一并處理掉。
抽屜裡放着身份證,她終于知道這位女性的名字——阮梨。
原來她叫阮梨。
“阮梨……”
她緩慢地吟誦着這個名字。
甯城警局今天并不平靜。
年輕的祁恩警官收到了一條舉報信息,說是有重大案情,舉報人神神秘秘的,不肯前往警察局,而是要在警局附近的夜市與他單獨見面。
和同事、師父打過招呼之後,祁恩一個人,穿着便裝來到了夜市。
甯城的夜市也算是特色了,一旦夕陽西下,熱鬧的人群和叫賣聲就足以淹沒一切,
在夜市盡頭的小攤旁,祁恩看到她了。
眼前的女孩兒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身材纖瘦,南城的夏天熱得很,即使是晚上也叫人恨不得脫光了跳進池塘裡沖涼,這姑娘卻穿着長袖長褲,将身上遮蓋得嚴嚴實實,甚至頭上還戴了頂帽子,帽檐在她低頭時會恰到好處的擋住她的臉。
“我叫阮梨。”眉目秀麗的少女這樣說,她的臉色慘白得像是失血過多,嘴唇卻特意畫得鮮紅,“就是我特意找你出來的,祁警官。”
她的聲音很輕,很容易就被夜市吵鬧的聲響隐去。
祁恩在她對面坐下,對面的女孩兒細聲細氣地說了一句:“先吃點東西吧。”
他詢問的話語卡在喉嚨中,隻好順着她的話頭:“好的,阮小姐。你喝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