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無邊際的河岸邊，聚集的人群越來越多，大部分人都和蘇木一行人一樣，滿臉詫異的四處張望。

河邊立着一塊巨石，書刻‘忘川’二字。

蘇木抹了把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靠！什麼情況？！”

幾秒鐘前他們幾個成年人還在夢魇學院的校長辦公室，莫名其妙就被傳送過來了。

渺渺燈火順着河水的波紋遊蕩而來，承載着人世間對亡者的留戀和思緒，放眼望去，遠處的冥火星星點點，燈火映照的水面波光粼粼，水面下無數身形通透的冥魚順着河道努力前遊，形成一大片浮動的光幕。

那是即将踏入往生之路的亡者魂魄，經過忘川河的洗禮，化作冥魚前往新生。

“佳佳！”

身形單薄透明的女子沿着河岸向一行人走來，當尤佳一眼瞧見對方的面容時，眼中便已升騰起熱意，“甯甯，真的是你……？怎麼會？我怎麼會在這裡見到你？”

她見到了早在夢魇遊戲中死去的好友，這一切比夢還不真實。

“佳佳，我是來跟你告别的。”甯甯的周身好似流動的螢火，僅僅是清微的碰觸都會令其消散，尤佳按捺着激動的心情，根本不敢去觸摸好友，隻能看着甯甯開口：“我還沒有跟你好好告别過，還有我爸媽……對不起，我真的……”

她的淚珠墜落，溶入螢火。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爸媽怎麼辦？你以後結婚我還想給你當伴娘……我真的不想死……對不起，佳佳，真的對不起……我居然真的死了，我覺得好難受……”

尤佳也淚如雨下。

她曾親眼目睹好友的死亡，從那之後的每個夜晚，尤佳都會驚醒，她難受地撕扯着自己的頭發，大哭甚至嘔吐，為甯甯，也為自己充滿危險與噩夢的未來。

為什麼死的不是自己？

為什麼活下來的隻有自己？

每當她在現實中看見甯甯的父母，愧疚感就會襲上心頭。

她也早該在副本裡死去的，這樣的話，就不用看着甯甯的父母一遍又一遍的拉住自己，拉住别人，問：“你有看見我家甯甯嗎？”

可是她也害怕啊。

尤佳是個膽小鬼，她也怕死，也怕痛。

“是我對不起你，甯甯……”尤佳捂臉痛哭。

如果我能再聰明一點就好了，如果我也能那麼厲害，也許就能保住甯甯。

即使真的見到已死之人，她們也不會像幻想中那樣從容淡然，而是一遍遍的留戀人世，訴說自己的不舍與悲憤。

“佳佳，我要走了……”甯甯不舍地拉着她的手，身形漸漸浮空而起，化作一道流星，墜入明亮清澈的湖水。

“……其實我有很多事沒來得及做，但至少，我能跟你好好道别。”

“甯甯——！！”

尤佳踉跄着摔倒在河岸邊，試圖去抓住那條冥魚。

冥魚順着水流從她的指縫溜走，落入浮動的光幕，向着盡頭奮力遊去。

河岸邊親友的呼喚和痛哭，随着河水的流動，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