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君眼見這鋪天蓋地而來的噬心蜈蚣,心中也是一震。他運轉全身功力,雙掌猛地向前推出,内力形成一陣劇烈的掌風,試圖阻擋這些毒蟲的侵襲。然而,噬心蜈蚣數量衆多,且毒性猛烈,仍有數隻蜈蚣穿透了防禦,爬上他的身體,開始啃噬他的衣衫,逐漸向着血肉進發。
夜郎君身形不由自主地一頓,速度大減。軒轅飛虹與青衣人趁機逼近,兩人對視一眼,分别從兩側發動攻擊。軒轅飛虹一掌拍出,掌風如雷,直擊夜郎君胸口;青衣人則雙手成爪,帶着淩厲的風聲,直取夜郎君咽喉。
夜郎君深知此刻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他怒吼一聲,體内殘餘的力量仿佛被激發到了極緻,身形暴起,躲過青衣人的一爪,随後将全身功力運于背上,竟硬生生吃了軒轅飛虹全力一掌。同時,他也借着這一掌之力急蹿了出去。
“不好,中計了!”青衣人見勢不妙,立即縱起輕功,緊随夜郎君之後。但夜郎君去勢如虹,且秘藥藥效仍在,豈是他們能追得上的?
軒轅飛虹面色鐵青,深知夜郎君一旦脫困,後果将不堪設想。于是,他大喝一聲,體内真氣湧動,速度陡然加快。青衣人見狀,也是咬緊了牙關,将輕功發揮到了極緻,渾然不覺已經進入了西山之中。
前往西山秘洞,才是夜郎君的目的。夜郎君放低身形,在地上重重一踏,塵土飛揚,而人早已進入秘洞之中,秘洞中存放的炸藥,足以将這個小山頭夷平!
夜郎君微微冷笑,将引線點燃,然後向秘洞深處縱去——秘洞深處的暗河水流湍急,是他唯一的逃生出路。
背上劇痛如刀割,讓他頭腦昏沉,秘藥的效力已将他體力榨幹,他踉跄着來到暗河口,支撐不住,一頭栽了下去。
瞬間,驚天巨響回蕩,西山秘洞在炸藥威力下轟然倒塌,軒轅飛虹與青衣人剛踏入洞口,即被猛烈沖擊波掀飛數丈,塵土碎石如暴雨傾盆,二人雖及時躍起躲避,仍免不了灰頭土臉。
軒轅飛虹在混亂中掙紮着站起身來,他抹去臉上的泥土,目光急切地掃視四周。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焦慮。
“夜郎君呢?”軒轅飛虹大聲問道,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
青衣人搖了搖頭:“他不像是自尋死路之人,但這一片都已被夷平,恐怕……我們就是想找,也無從找起了。”
他将自己有些發紫的手掌收進袖中,背在身後,在廢墟前緩緩踱步,最終還是停在軒轅飛虹身前:“他中了我的毒爪和蜈蚣毒,還直接被你的掌力所傷,内傷必然不輕。再加上他用秘藥催發功力,三管齊下,想必他也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向朝廷的奏報中,也如此寫嗎?”軒轅飛虹倒是有些驚訝于青衣人的自信。
“我得先請示我們首領,不過,我想,他會同意的。”青衣人微微一笑。
而現在風月樓中的沈墨卻是完全笑不出來。
黑鸢已被成功救出,雖然他付出了暴露在神捕司安插的幾個眼線的代價,但将手下暗衛的損失降到了最低,本可說他又赢了一局。
但他最放不下的還是夜郎君的安危。
從西山秘洞的暗河逃脫,風險極大,但是夜郎君唯一的生機。他深知軒轅飛虹的實力,若論正面迎戰,夜郎君未必能速敗軒轅飛虹,何況軒轅飛虹必然有幫手在側。
所幸,神捕司與天羅并不知曉夜郎君的真實身份,雖然想置他于死地,倒也不至于為他召集所有的力量。
沈墨的修長的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着,饒是他一向沉靜如水,此刻也不得不暴露出了些許心慌。更何況,此時京城中風聲鶴唳,他手下的暗衛雖多,但也須得暫避鋒芒,不能輕易出動。
沈墨心知,或許真的隻能為夜郎君祈願平安。
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卻也無可奈何。
等,隻有等。
他不知道此刻夜郎君也已是兇險到了極點,他驟然墜入暗河深淵,湍急的水流肆意擺弄着他的命運,蜈蚣之毒悄無聲息地侵蝕着他的血脈,而丹田之處,秘藥與内傷的交織如同利刃絞心,連他那素來敏銳的思緒也漸漸陷入了混沌的深淵。
腦海中似乎又響起了那揮之不去的聲音:
“七弟,事已至此,不必驚慌,既然他要這太子之位,我就讓予他便是。隻是你……絕不能陪我一同葬身于此,我這房中有一條密道,你就從這密道脫身。”
“書硯對我忠心耿耿,願意代你之身,與我同去,你們身形相似,你趕快換了他的衣裳,從密道走。切記,莫要再回到這宮廷之中,切記!”
那日,被圍困了整整兩日的東宮太子住處燃起大火,太子與七皇子盡皆葬身火海,三皇子作為嫡長子,又得禁軍擁護,即位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