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被抹殺的名字,叫“劉春民”!
三人摸出系統發放的信封,時辰已到,落筆寫下答案。
齊铎與焦棠寫完擡頭相視,釋然一笑。
空間黑潮褪去,恍惚中,焦棠看見污水池旁的幻境——兩道朦胧人影站在池邊,一人黃衣長發,掐指施法,另一人紅裙短發,沉默凝視。天地悠悠,時過境遷,黃衣長發者不見,唯有紅裙短發的劉春民俯身下探,她在探釘魂針嗎?
焦棠什麼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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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棠。”
焦棠聽到叫喚聲,意識歸攏,清醒過來。
她還站在唐人街的地下酒吧入口處,齊铎在身側扶住她的肩膀。
他眉頭皺得很深,說:“你剛站在現場出口發呆,想什麼呢?”
焦棠頭有些抽疼,那些幻境沒頭沒尾,不好描述,索性輕描淡寫說:“什麼也沒想。”
齊铎仔細看了她幾眼,松開她肩膀,笑道:“幾輪現場下來,突然發現你大有長進啊。”
焦棠茫然:“我長高了嗎?”
齊铎上下看她,“長進是指你懂得隐藏自己了。這是好事。”
他走進酒吧,又說:“進去見見黎天白。”
焦棠自覺變化不一定是壞事,支開齊铎:“我随後到。”她打算先清點系統發布的獎勵。齊铎什麼也沒說,先鑽進酒吧。
等人走後,焦棠劃拉開系統給的平闆電腦。不同于上一場給的“碎魂石”這種能量道具,這場的獎勵實在得讓她牙酸——一本更新版本的《茅山七十二式》,比原來三十六式多了一倍的知識儲備量。
她翻閱起來,越翻心中越澎湃,多出的三十六式中有幾條提升食魂獸實力的獨門偏方,也有如何制造道家武器的秘方,可謂是長線發展之法寶。
經曆幾個現場後,焦棠深刻意識到“鬼”不可怕,懂術法的壞人更可怕,“人”不可怕,人心叵測更可怕的道理。防什麼都不比防身武器來得強,靠什麼都不比靠自己牢靠。
焦棠進去時,見到齊铎将記錄器遞給黎天白,而後說了幾句現場的情況,黎天白難掩愁容,許是先行一步的肖長淵已将燕子犧牲的事說給他聽,因此在拿到記錄器時,更加觸物傷情。
黎天白按耐住隊友犧牲的愁苦心情,說:“具體情況我聽肖長淵說了。清洗計劃的人能夠自如進入現場,甚至對現場進行改造,這點确實讓人擔憂。老實說,我們組織這邊隻能做到避開系統,将玩家僞裝成NPC塞進現場,還沒辦法攻破現場的環境構造,沒想到清洗計劃走得比我們遠那麼多。”
齊铎畢竟身處其中,多有感悟,問:“有沒有可能他們不隻是從破解現場數據的角度入手,還研究了現場的唯心力量布局,俗稱的能量場。”
說到此,黎天白重重點頭,焦棠在一旁坐定,喝起廉價的速凍咖啡,想自己多少也學會些看人的本事了。這個黎天白是個很能藏事的人,說話留五分,若不是對方說中,就絕不多透露。
隻聽他又說下去:“我們猜測清洗計劃那邊有非常強的唯心能力者,他們能通過所謂的地勢氣運制造出一個虛拟空間,這個空間不被系統排斥。”
黎天白坦然直視齊铎與焦棠,鄭重道:“目前組織需要像你們這種能力強的唯心能力者,希望你們考慮和我們深度合作。”
焦棠假裝聽不見,繼續喝咖啡,齊铎則沉吟不語。黎天白見他們沒拒絕,反倒舒心一笑,說:“至少我不擔心你們會倒戈向清洗計劃。”
一陣安靜與尴尬後,焦棠另起話題,說:“有兩件事想請教你。”
黎天白直說:“你問吧,知無不言。”
焦棠:“第一件事是,清洗計劃的人可以将原本遊戲内的NPC帶出現場嗎?”她想知道像劉春民這樣的NPC是不是有其他去處。
黎天白幾乎沒有思考,沉重點頭:“可以。特殊條件下,NPC會産生自我意識,從而成為遊戲裡一個變量。”
焦棠:“什麼特殊條件?”
黎天白這次卻輕微搖頭,“不好說。一個是它的自我意識很強烈,另一個似乎與這個世界某個啟迪意識的裝置有關。”
焦棠知道黎天白知道的也不多,又提問下一件事。“第二件事是,周南恪提過,這個世界因為某種原因才運轉,是什麼原因?”
黎天白這次更是怔愣半天,苦笑搖頭:“目前玩家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即便清洗計劃的人說過那樣的話,但據我們的情報,清洗計劃隻是将‘樵先生’和‘白袍老者’說過的話當教科書,照本宣科而已。”
“這位樵先生是誰?”焦棠警覺豎起耳朵。
黎天白:“樵先生是對這個世界了解最多的玩家,不過他隻出現了兩三年,後來在現實世界死了。他說過,世界的本質是意志。”
焦棠内心驚濤駭浪,但人受到沖擊,行為反應上總是遲鈍,所以她麻痹地坐在那裡,不斷回憶這句話。
曾經,父親被刺死前五天,通過電話也說了同樣的一句話——世界的本質是意志。不知道是否是巧合?
焦棠斂去情緒,追問:“樵先生還說過什麼?”
黎天白以為她隻是慕強心理,努力回憶,“還說過‘離開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諸如此類晦澀難懂的話,或許正因為解釋不清,這個世界的玩家才更着迷那些隻言片語吧。樵先生是一個傳奇,也是一個傳說,我的意思是,他被神話了。其實一切傳說到頭來都隻是一個符号,為了讓人産生敬畏。”
焦棠又問:“那他在遊戲世界,都去過哪裡?”
黎天白笑道:“你對他看來也很感興趣。不過我不感興趣,所以我并不知道,他去過哪裡,做過什麼。抱歉,沒辦法給你講故事了。”
談話被匆匆中斷,黎天白被其他人請去看記錄器的數據,齊铎與焦棠也被請出房間,去往其他地方休息。
路上,齊铎察覺焦棠情緒不佳,問:“你還在想事?眉頭都快拉到鼻子下了。”
焦棠揉搓自己雙眉,沒好氣說:“這不還在嗎?”
齊铎愣了愣,突然大笑。焦棠瞪他:“你笑什麼?”
齊铎咳嗽一聲,斂住笑,說:“你幽默感上來了。”
焦棠已經不想與他廢話。
“到底在想什麼?”齊铎追問。
“什麼也沒想。”
“明明就在想什麼。”
“明明什麼也沒想。”
齊铎:“……好吧……”他放棄探究隊友的情緒了,轉而問:“下一場還組隊嗎?”
焦棠自然應道:“組啊。沒有負累的隊友誰不想要?”
齊铎啊了一下,“彼此彼此。所以我覺得還可以繼續組隊。”
焦棠嗯了聲,前邊引路的肖長淵轉過頭,嘴角快彎到耳根邊,誇張笑道:“那我呢?是不是你們沒有負累的隊友?”
焦棠和齊铎看他閃着光的眼睛,長長咦了一聲。
肖長淵急了:“什麼意思?我進步神速,而且又是唯物能力者,和你們完美互補啊。”
三人打趣間到了中轉城市的酒店,于是分開各去準備下一場的工具,剩下幾天都無事可聊。
期間,焦棠上網查了劉家一案的資料,真實案件以劉信雪意外窒息死亡,劉家三口意外中毒入院搶救成功,劉家供出小女兒的存在,劉春民成通緝犯而結案。
後來焦棠又無意中查到後續事件——五年後,一個尋常的傍晚,劉田根三人被入室搶劫犯殺死在餐桌旁,兇器是一把殺豬刀,在逃犯網名叫“祁千刀”。
清洗計劃組織裡有一部分是窮兇極惡的罪犯,這些罪犯改頭換面,重新在這個世界行兇縱惡,這樣的人,這樣的組織,卻和自己父親有關聯?想到此,焦棠不由心中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