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棠拿起有鑰匙扣的那串,翻來覆去看了兩遍,深藍色,有點舊。
她又拿出拾來的紅色鑰匙扣,将之挂回另一串上。挂痕與鑰匙環上的痕迹相吻合,顯然紅色鑰匙扣正是遺失的原裝飾。一紅一藍恰是一對兒。
焦棠将兩串全揣進兜裡,徑自走出盛世。如今,她要回劉家,去看看鑰匙的秘密。
時間流逝飛快,烈日漸衰,若在日落時得不出答案,以群鬼的險惡,恐怕這場的玩家都很難脫身。
三人再次聚首劉家。肖長淵即可将整個紙箱發現分享給隊友。
齊铎聽完,眼睛一亮:“劉信民房内的套也是劉田根放的。一個父親正大光明的将這麼隐私的東西大批量地放在兒子房間,而且也不上鎖,那就說明這是全家都默認的秘密。”
肖長淵心虛道:“我猜來猜去,居然有點相信周南恪的鬼話。或許劉信民就是一個異裝癖,那些套都是給他用的。可我想不到他用這些套去幹什麼……當然我不是變态,我不可能知道他能拿去幹什麼……”
焦棠在一旁沉默不語,她轉身問齊铎:“你這邊有什麼發現?”
齊铎也将日曆與電腦上日期不匹配一事全盤托出。“概括成一句話,那就是劉信民不能在日曆上打叉的日期,去幹某些事。”這是他的結論。
肖長淵記起日曆一事,捶手叫道:“其實,我一直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不知當講不講。”
焦棠橫瞪他一眼,約莫等于“别賣關子”。肖長淵難得受她一記白眼,竟有點喜出望外,生出我的隊友終于不是AI的想法。
他把心一橫,說:“我翻日曆時,想起以前翻一個女人手機的經驗。那個女人有記錄自己經期的app,凡遇到特殊日期都會打上圈圈。劉家日曆上打叉的日期每月都比較固定,前後大概九天,雖說比特殊時期長,但也有那種特殊體質的女人吧,比如做了什麼婦科手術……”
齊铎皺眉:“如果是女性特殊時期,為什麼劉信民要在自己的本子上做記号?這跟他有什麼關系?”
肖長淵一時語滞,看向焦棠,焦棠也一臉茫然,猜不出二者有何聯系。
齊肖二人又盯着焦棠,齊聲問:“你這邊呢?”
焦棠将兜裡兩串鑰匙攤在手心,然後一言不發,走進劉家主卧内,從梳妝台上的布袋裡又摸出兩串鑰匙。
焦棠分析:“這兩串是從劉信雪櫃子裡翻出來的。這兩串是劉田根和周藍月卧室裡的。”
齊肖二人炯炯盯焦棠掌心,其中劉田根和周藍月那兩串上面各有四把鑰匙,劉信雪的兩串上面,深藍色鑰匙扣下有兩把鑰匙,深紅色鑰匙扣下有三把鑰匙。
焦棠拿着鑰匙開始在劉家四處轉。
她最先走出大門,将手裡鑰匙分别插入門鎖。
結果,劉田根、周藍月和紅鑰匙扣的三串中都有打開大門的鑰匙。但藍鑰匙扣下兩把鑰匙都沒辦法打開大門。
接着,她走到主卧前,又将鑰匙分别插入門鎖。結果與大門一樣,也是劉田根、周藍月、紅鑰匙扣裡,有主卧的鑰匙,但藍鑰匙扣沒有。
在證實室内唯二兩個完好的門鎖後,焦棠将目光放到劉信民與劉雪卧室門上。
她走過去,分别将鑰匙插入門鎖。
這次,劉田根、周藍月、藍鑰匙扣下的鑰匙都能自如地插進去,隻是鎖壞了,大概左轉20°,便都卡住了。而紅鑰匙扣剩下的一把鑰匙隻能插入劉信雪卧室的門鎖。
三人看得明明白白,這四串鑰匙中,劉田根、周藍月的鑰匙能開四個門。
紅鑰匙扣的鑰匙能開三個門,分别是大門、主卧門與劉信雪門,藍鑰匙扣的兩把鑰匙分别能開劉信民門與劉信雪門。
焦棠分析:“主卧裡的兩串鑰匙能開所有房門,大概率是劉田根和周藍月的,這也符合劉田根掌握大權的家長心理。另外兩串,其中一串肯定屬于劉信雪的,另外一串屬于拔掉釘魂針的人。按理說,遺失的紅鑰匙扣應該屬于拔釘人,藍鑰匙扣屬于劉信雪,但結果很奇怪……”
二人同感矛盾之處,不禁點頭沉思。
片刻後,齊铎緩緩道:“藍鑰匙扣不能開大門,卻能開劉信民的卧室門。紅鑰匙扣能開大門與劉信雪門。這裡有三個非常重要的線索,第一,劉信雪不可能沒有劉家的鑰匙,所以紅鑰匙扣那串才是她的。第二,藍鑰匙扣那串可能是劉信雪的備用鑰匙,也可能是劉信民的備用鑰匙,但怎麼說他們兄妹能互相打開對方的卧室門,雖合理卻不合情。第三,拔釘之人能拿到劉信雪的櫃門鑰匙,說明這個人就在劉信雪身邊,符合之前熟人作案的猜測。”
焦棠有更深思慮,她提醒:“别忘了,周南恪說他們來時,劉信雪已經死在床上,可劉家其他人還一副慶祝開飯的樣子。一種可能是,劉家某人泯滅人性,殺了劉信雪,事後還辦慶功宴。一種可能是,兇手偷走了劉信雪的鑰匙,殺人後趁機鎖門,事後再放回櫃子裡。最後一種可能是,兇手可以自如出入劉家,不被懷疑。”
齊铎出言否定第一種可能。
“我認為這場遊戲裡隻有周南恪與祁千刀兩個外來的人類玩家,姑且相信他們沒有參與劉信雪的案子。其餘作祟者都是玩家魂體,除非上了玩家身才能自由行動,否則必須遵從NPC的行為規則。也就是說,遺失鑰匙扣與工牌沉池事件,這種與案件相關的線索,要麼是附身玩家的燕子所為,要麼是兇手NPC所為。但假燕子沒有動機也沒有時間去僞造證據,所以隻有兇手會那麼幹。兇手殺人後去了污水池,不僅丢棄鑰匙扣與工牌,還打算拔出釘魂針。”
焦棠順着他話說:“劉家某人如果是兇手,還有心思事後吃慶功宴,自然不會去污水池丢自己的工牌,讓自己‘遺臭萬年’。而且劉家剩餘三人中沒有人會在釘魂針上留下半截紅指甲。所以他們不是兇手。”
齊铎微笑颔首。焦棠舒展身子,心中郁悶也減去一分,至少排除了一種可能性。
肖長淵揉揉腦門,似乎從一堆亂麻中抓住一個頭,口幹舌燥說:“不對不對。如果是一把備用鑰匙,劉信雪犯得着給它買新鑰匙扣?而且你們看,紅鑰匙扣能開劉信雪門,藍鑰匙扣也能開劉信雪門,一個壞掉的門,有必要準備兩把鑰匙嗎?同樣的,如果說藍鑰匙扣是劉信民的,那他的大門鑰匙呢?如果是備用,劉信民也沒必要拿着兩把沒用的鑰匙。”
焦棠感覺自己就像一艘駛在霧海中的船,如今肖長淵一番話如一陣風,将霧吹開了些,她終于窺到前路的航道。
她精神難得一片甯定,說:“如果藍鑰匙扣屬于劉信雪贈送的人的,而且既非備用鑰匙,也不屬于劉信民的,那麼它會不會屬于另外一個人的。而藍鑰匙扣能打開劉信民與劉信雪卧室門,說明這個人是劉家人。”
齊铎直視她染上光彩的雙眼,心情稍霁,正色道:“你是指,劉家的第五個人?”
三人環顧這間70平米的屋子,除了日常四人,還有一個幽靈般存在的人?這麼想,似乎一切亂序的線索在一瞬間歸于原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