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铎又說:“還有,周藍月切除了子宮,已經沒有生育能力,也有可能這是她抑郁症的病因。”
“但這些和他們被殺害不存在直接關系。”
齊铎一無所獲,直起身說:“目前是沒關系,不代表之後沒有關系。走,是時候去看看有關系的。”
焦棠知道他指的是最直接的證據——客廳的血手印。
肖長淵自告奮勇搬了凳子将風扇再次拆下來。焦棠蹲下,頭挨着地闆看吊扇梗上的血手印。
“瞧出個五六七來了嗎?”肖長淵也跟着她彎腰。焦棠擡起頭,他也跟着擡起頭。焦棠站起來,他也跟着站起來。他全神貫注地渴望着一個明确的答案。因為……
肖長淵滿懷期待:“齊铎說,你隻要看一眼就明白了。”
焦棠瞥一眼齊铎,意思是“你牛皮能再吹大點”,之後又擡首望天花闆,“啊”了半天,然後說:“八九不離十吧。”
肖長淵佩服地贊歎:“英雄出年少,小棠你年紀輕輕,見多識廣啊。快說,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首先我聲明,這不是邪術。”焦棠看着齊铎,知道他認定自己能一眼看出端倪,是因為他認為這種行兇手法涉及某種術法,但其實不是。齊铎面露異色,等她說下去。
焦棠:“齊铎之所以認為我會解開答案,是因為他推斷兇手倒挂屍體放血的目的,不是為了掩蓋劉信雪死亡真相,而是另有其他意圖。因為隻要玩家去刑偵局查看屍檢報告,很容易就能知道劉信雪的死因是窒息死亡。兇手既不是為了掩蓋犯罪事實,又在極其緊迫冒險的時間與環境下實施這種奇怪的方式,那麼有沒有可能,這種方式與劉家四口魂魄‘失蹤’有關?”
齊铎苦笑道:“我确實猜測,倒挂屍體是一種鎮魂的方法。所以我認為你通曉此道,應該能一眼看破玄機。”
“是有玄機。”焦棠沖他微微一笑,說:“但它不屬于任何一種鎮魂的方法。”
“天下無奇不有,你才多大,就認識所有術法嗎?”燕子忍不住反駁。
焦棠波瀾不驚:“道是本,物是器,見器才見道。任何得道高人都不可能不借助器施法,也不會毫無規則的施法,更不會施法後現場沒有留下氣息。況且是鎮壓四隻厲鬼,絕非倒挂屍體灑灑血這麼簡單直白。”
燕子長長哦了一聲,似乎并未被說服。
焦棠又說:“它不是術法,但又有特殊的意義。結合捆綁手腳的繩結,就不得不讓人猜測,這是一種特殊職業的習慣。恰巧,昨晚我在盛世的冷凍庫裡見到了同樣的手法。”
焦棠說的是盛世冷凍庫裡那些懸挂的牲畜。
焦棠:“盛世冷凍庫牆上吊着的豬牛羊,形态就劉家四口捆綁方式相似。所以兇手裡邊可能有一個職業是宰殺牲畜的人。”
說到這個周南恪來勁了,插嘴道:“你說的是農村宰豬的方法。殺豬時候,為了讓豬不踢傷人,會捆住它四隻腳,然後趁其暈倒,迅速一刀斃命,放幹血。我小時候見人過節殺過豬,場面是挺大的。”
齊铎這時候低頭審視地上斑駁的紅點,反問:“一個有屠宰經驗的人參與了這場兇殺案,目的不是施法,不是掩蓋真相,隻是為了屠戮而屠戮?這種直白的沖動,是為了洩憤,還是享受,還是殺人的儀式感?”
周南恪大手一揮:“你這屬于探讨兇手動機了,我們現在沒必要弄清楚這個。既然兇手其中一個是屠夫,這條村也不大,把這裡翻個底朝天,總能把祂翻出來吧。”
豪言放完,周南恪直接走出門去,“我勸你們也趕緊動起來,時間不等人。斯文人辦事就是磨叽。”
“你就這麼走了?”燕子喊住他,“落單行動死得更快。”
周南恪觑她:“丫頭,少說點話能活得更久。”
肖長淵按住燕子肩膀,安慰:“别聽他的,趁能活,趕緊多說一點。”
燕子扭身走了,對周南恪和肖長淵連理都不想理了。
肖長淵其實也贊同周南恪的決定,天色已近晌午,順藤摸瓜找到其中一個嫌疑犯,再通過那人口中逼問出同夥,是當下最有效的捷徑了。于是他提議其他人也去村裡走訪走訪情況。
三人在樓下分散。走之前,齊铎低聲與焦棠說:“我認為兇手不是激(ji)情犯罪,也不是單純的殺戮。這個案子裡外有兩層,我大緻有方向,但仍缺乏佐證的細節。你有什麼打算?”
焦棠眼神飄向村尾,低聲道:“我去趟水坑。”
二人就此分開。走出一段距離,見不到其他人後,齊铎猛然頓住,腳步一轉,又折返回去。他跳到樓房之上,借着突出的牆垣隐蔽蹤迹,冷冷盯視焦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