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其他三人異口同聲發出疑問。
吳毓桦努力琢磨這兩個字的意思,自言自語:“屍體在死亡24小時内會逐漸出現僵硬狀态。”可她想不明白為什麼之前兩起爆炸不需要等屍僵,到了這起就要等?
遊千城撓頭:“為什麼判定是屍僵?”
焦棠仍然神情有些放空,盡量維持耐心,解釋:“前兩個現場,窗前存在兩樣東西。陸天明房中有一塊40公分左右的花崗岩塊,因為沿海地區夏季有台風,住在高層的家庭有時會準備大石塊來壓住陽台玻璃門。當時那塊石頭在窗戶邊,因為爆炸,撞塌了窗戶下邊的窗棱。”
陳英鋒拍掌:“是有那麼一塊石頭,我以為是天花闆掉下來的。”
吳毓桦慚愧地咬住紅唇,天花闆的落石怎麼可能那麼齊整。
“第二個現場窗戶邊有兩個鐵釘坑,應該是釘住屍體腳面留下的痕迹。”焦棠繼續說:“這些都是為了固定住僵硬的屍體,讓他們盡量自然地“站”在窗戶邊,一來,不會阻礙屍體被爆炸撞下樓,二來,不會引起對面大廈目擊者的懷疑。”
遊千城後知後覺補充:“以及讓屍體從外觀上看不出受到過捆綁等武力痕迹。”
“可話說回來,兇手為什麼必須費盡心思地讓屍體在窗前保持僵硬姿勢呢?”這個問題由陳英鋒問出口,其餘人也迫切想知道答案。
“延遲屍體的死亡時間,自然是為了掩蓋真正的死因,幫某人完成不在場證明。”焦棠将深埋胸中的答案說出來。“兇手隻是給陸天明他們注射了肌肉松弛劑或者麻醉藥,讓他們呆在窗前乖乖等爆炸時刻的到來。但是……”
她呼出一口氣:“掩蓋罪行的人是出于某種心情,才決定替兇手制造不在場證明。”
“等會,我捋捋你的思路。”吳毓桦犯難地踱步,分析 :“假設,李文輝将人用某種隐晦的方法殺了之後。幫兇進入房間幫他收拾殘局。首先,幫兇要制造出被害人死亡後活着的假象,比如在窗前搞事、去陽台晾衣服、發出電視等聲響。然後以石塊、鐵釘、闆凳來固定僵硬的屍體,使他們自然地站或坐在窗前,再次制造死者經過窗前發生意外的假象。”
她用眼神征詢焦棠的同意,焦棠微微點頭。
“我有兩個問題。”遊千城打岔:“第一,幫兇這麼做的前提是必須發生煤氣洩漏和爆炸。可祂是怎麼做到人不在現場還能引發爆炸的呢?是不是利用了某種定時裝置?”
焦棠轉身走向門口,其餘三人立馬跟上去。
“因為這個。”焦棠扶住門框,說:“有人聞見煤氣味之後,用力敲門,甚至撞門了。即使沒有聞到味道,還有合租者回來敲門。門的背後被安裝了某種裝置,用力振動下傾斜後,倒入地上的物體上,就會引起反應。很多化學藥劑混合後可以産生火花。”
陳英鋒這個高中生立刻展現出為數不多,認真聽課的成果,叫道:“我們化學老師以前做過甘油和高錳酸鉀的試驗,兩者混合不出十秒就能起火。”
“類似這樣的。”焦棠點頭,實際是什麼裝置,她也不清楚,但陸天明房間由于沒有完全毀損,能清晰看見門口灼燒嚴重的痕迹。按理說,門口沒有可燃物,僅有瓷磚不該燒成那樣。
陳英鋒歡喜地按住自己短了一截的頭發,蒙對了。
吳毓桦插嘴:“第二個問題我來問。延遲死亡時間的方法有許多種,比如分屍、煮屍、冰凍屍塊,打開空調或者烤火,為什麼非要是爆炸?”
這個問題,焦棠“刁難”過她,如今她原句奉還。
焦棠淡然答她:“為了掩蓋真正的死因。爆炸使屍體重度燒毀,高空墜落使屍體四分五裂,有些細節就會被忽略,或者當作意外衍生的結果來處理。”
吳毓桦又啟齒:“那真正的死因是?”
“不知道。”這便是焦棠一直在尋找的殺人手法。“爆炸讓屋裡所有犯罪痕迹都消失了,屍體碳化嚴重,内髒受高溫影響,也都破裂融化,所以很難追溯到死者在爆炸前接觸過什麼。”
吳毓桦了然,又分析道:“所以屍體不是煤氣中毒而死。會不會就是簡單的鈍器攻擊造成腦部出血死亡?這種死狀,單單透過窗玻璃很難被對面樓的人觀察到。而高空墜樓正好掩蓋了死者生前腦部遭受重擊的痕迹。”
“有可能。”焦棠仍然平靜,保持原來看法,說:“先去譚姐家。”
“對,去找找她那裡有沒有狗!”陳英鋒附和。
一行人在大廈附近找到譚姐,吳毓桦也不和她拐彎抹角,強硬掏出證件,逼她就範。
譚姐慌了,硬氣怼回來:“就算是辦案的人,也要申請到搜查證才有資格搜我家吧。”
“你……”吳毓桦憋屈地跳腳,譚姐絕對有問題。
遊千城拉住她,笑着勸:“你是律師,别知法犯法。”
“你腦子瓦特哦,和破系統講什麼法律?”她胸脯劇烈起伏,盯着譚姐搖着身姿走開。
“行了,人走了,戲演完啦。”遊千城扯下吳毓桦扣在他胸前的手。
吳毓桦整理頭發,狡黠笑道:“她好好騙。”
“再不走就白演了。”焦棠提醒她。
四人趕緊趁譚姐回去處理掉狗之前,人贓并獲。吳毓桦坐進事先預約的出租車,慶幸自己英明,先叫了車,這大坑道走出去,沿路很少出租車,他們肯定能跑在譚姐之前埋伏到她。
根據黎叔給的地址,譚姐住在附近銅鑼灣的羅素街。車子拐進亂糟糟的街道,司機抱怨電車廠拆遷後正在建時代廣場,整條羅素街也在重建,所以經常堵車,堵得人窩火。
時代廣場?陳英鋒吃驚,這座銅鑼灣地标性的“購物天堂”,原來在九三年還在施工中。他望向窗外曆史濃重的一筆,心髒砰砰跳,仿佛也成了曆史的參與者。
車子實在駛不進去了,四人下車循着司機指引的方向去找,找到一棟老舊的公屋。
陳英鋒趴在樓梯間,偷窺譚姐房門緊閉的屋子。
“來了沒?”吳毓桦低聲問他。
“噓!”他朝後迅速比個手勢,緊接着整個人滑下扶手,沖上去,壓住門。
譚姐“啊”一聲尖叫,門開到半途,背後居然竄出一道影子,着實吓懵她了。隻見那影子撲進門内,而後三個人也擠進去。
譚姐意識到是誰,臉色瞬間死敗,跌跌撞撞跟着跑進去,見到陳英鋒抱住吉娃娃時,兩眼一閉差點暈過去。她癱坐在地上,失神地顫抖。
焦棠蹲下,語氣不容置疑:“這是鄭希梅的狗。”
譚姐猛地擡頭,否認:“不是。”
“不是?”焦棠面不改色。
“不是。”她終于找回力氣,激動地站起來,搶步過去奪過吉娃娃,指着門口嘶聲力竭喊:“你們再不滾出去,我就報警了!”
不滾出去也不行啊!焦棠悻悻站起,看向手表,已經5點20分了,她還要趕回去看看,殺戮之夜的劇情被改動後會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