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跳出來時,四人有一刹那的懵圈,這人是誰呢?仔細回憶,終于記起那抹極淡的身影,一個經常穿行在大廈各樓層,衣冠楚楚、戴黑框眼睛的年輕男人。
對于陸天明,這個逼迫并害死母親的渣滓,他懷有深不見底的恨意,确實有完美的作案動機。
吳毓桦立刻動了去公共電話亭撥打警方電話,立即鎖定嫌疑人的念頭。沙豪再三要請他們去遊玩、吃飯,都被她嚴詞拒絕了。
焦棠耐不住他一口一句“大師菩薩心腸一定要救我,我以後就依仗您的道法金光護罩了”,迫不得已留下在麗景大廈的聯系地址。
吳毓桦理直氣壯地在電話裡報告李文輝的可疑,要求警方立馬徹查此人。人家madam聲音比她還激昂高亢:“吳女士,沒憑沒據,法官不會批逮捕令的。查案的事情就交給警方,你們外行人少指手畫腳。”
“不是吧!”挨着聽筒旁邊的陳英鋒不知是興奮,還是詫異,大聲叫:“桦姐居然讓NPC怼得啞口無言。”
吳毓桦推開他的腦袋,忍着惡氣聽完女警的話。挂上電話後,她氣得踢公共電話亭的玻璃壁,撒野叫道:“沙雕系統,垃圾系統,混蛋系統。”系統無條件背下所有的鍋!
遊千城笑眯眯勸道:“莫氣、莫氣,氣壞身體。”
“滾犢子。”吳毓桦梳理頭發,眉目飛舞,誇張道:“你們知道3620案件按什麼處理嗎?意外!又是特麼的意外。就因為有人在鄭希梅死之前,聽到她在房内看電視、還有到陽台晾衣服,就輕易地斷定是意外。擺明是相同的作案手法,連墜落的窗戶都一模一樣,居然還能睜眼說是意外。系統可真行啊!遊戲世界就能這麼草率嗎?”
“鄭希梅死之前去窗戶邊做什麼?”焦棠問她,畢竟上次調查措辭是,陸天明到窗戶邊抽煙所以才引起爆炸。
“這次是鄭希梅聽見敲門聲,起身經過客廳,不注意踩到電視遙控器,有電路火花引起的爆炸。”
陳英鋒佩服地鼓掌:“系統這編故事的能力,比我還溜。它怎麼不想想,屋裡煤氣味道那麼大,鄭希梅還能支棱起來去開門?”
吳毓桦不置可否:“但辦案人員确實在屍體墜落附近找到一個幾乎燒焦的遙控器。”
“遙控器在爆炸過程中跟着彈出窗外,這很奇怪?”陳英鋒認為這種巧合存在概率很高。
“世間所有意外都是巧合。”遊千城合十念一句善惡有報的警示語,又說:“煤氣洩露是巧合,鄭希梅在客廳看電視是巧合,鄭希梅踩中遙控器是巧合,爆炸是巧合。所有巧合彙聚成一個意外,說明這些巧合都是為了意外服務的,都是障眼法。”
焦棠好奇看他,這人原來除了會念經,還會念繞口令,點頭道:“有道理。煤氣洩露是因,墜樓是果,為了達成這個因果,兇手刻意做了許多障眼的多餘事情。比如電視聲、晾衣服,目的可能隻有一個,就是為了讓人以為爆炸前,鄭希梅還活着。”
遊千城頂住她“火熱”的注視,笑得更恍惚,也點頭:“我也這麼認為。如果鄭希梅那個時間還活着,那這場爆炸中,兇手也應該被炸死在屋中。但是祂不在,說明鄭希梅這個時候九死一生。”
陳英鋒拍掌,這次他跟上了大部隊的思路,趕緊追加解釋:“按照目前的線索,兩名死者在爆炸發生之前已經死亡,但是在煤氣洩露前可能還是活着的。死亡時間很可能就在爆炸前的1到2個小時内,因為按照棠姐說的,煤氣洩露達到一定濃度需要這麼多時間,兇手布置完死者之後,就下樓了,等待1個多小時後,‘意外’的發生。所以我們是不是應該把調查重心放在死者死之前接觸的人身上?”
焦棠:“不對。”
吳毓桦同時也說:“不對。”
吳毓桦暗喜,這次算跟上焦棠思考的速度了。她望着陳英鋒被擊蒙的表情,得意解釋:“首先,我們要排查的是鄭希梅和陸天明的關系。依照目前的線索,我反而懷疑,鄭希梅與李淑妍也有關系。李文輝是在一個一個實施報複。”
陳英鋒撇嘴:“你這麼肯定都不用查了,直接寫答案,兇手是李文輝就好啦。”
然後他又叫吳毓桦修理了一頓,鬼哭狼嚎地抱住弄亂的發型,欲哭無淚。
吳毓桦補充:“警方還提到一點,鄭希梅是重度賭馬者,在外面欠了一筆債。怎樣?和陸天明很像對吧?”她眼神閃亮,認為抓到了二人之間的共通點。
對于現實辦案人員而言,從證據推到嫌疑人再到兇手,是一個正向思維的過程,那是因為刑偵是一門依賴科學與公平的技術活。但對于玩家而言,推理是一個生存遊戲,尤其當得到一個可能性比較高的結果後,是可以反向思維去逆推過程的。
焦棠與其他玩家的區别又在于,由于她常年一個人生活,能更敏銳地察覺到環境的變化。她伸出手表,提醒道:“5點25分了。今天沒辦法去找蛇仔了。”6點前必須往回趕,而且她還想在夜晚來臨前,去一趟3620室。
3620房間燒得隻剩一個空殼,高層的山風穿岩破壁,從倒塌的牆外呼嘯闖入,又撞出回廊。陳英鋒舉着手機光,四處張望。
“呼,呼……”涼風吹過他脖頸,他“啊”地尖叫,卻發現是吳毓桦站在背後吓唬他。吳毓桦大笑:“你膽子好小啊。”
“吳姐,你别動,你你你你……”陳英鋒快哭出來,斷斷續續哀求:“你身後有一隻燒黑的鬼,千萬别轉身!”
吳毓桦捶他後背,杏目怒瞪:“吓誰呢?!”讓她不回頭,她偏回!
“啊!啊!啊!”半條黑乎乎的手臂果真搭在她的肩頭。
“噓!”黑乎乎手指比個噤聲,遊千城光亮亮的腦袋露出來。
“你幹什麼?”吳毓桦一改懼色,暴怒踢打他。遊千城身形輕飄飄,面上狼狽,形态仍舊飄逸。
遊千城谄笑道:“我當然是在找線索。我發現……”
吳毓桦又驚又期待地看他。遊千城揉了揉下巴,不太肯定的猜測:“鄭希梅可能養了一條狗。”
吳毓桦和陳英鋒立馬随他去廚房看,有一條燒黑的鐵鍊子和一個小銅盆,似乎是鎖狗的鍊子與喂食的飯盆。可是,現場勘察結果并沒有發現狗的屍體,而且樓内外也不見有遺失的狗“流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