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媱木了一瞬,是了,就是這種默認的态度逐漸麻痹了她。
你祁晟俸祿是高是低,和她時媱有什麼關系!有什麼關系!
語氣暧昧的仿佛兩個人已經私定了終身,親密的恍若整個陸府早就歸她管了一樣。這叫其他人怎麼想?
情不自禁的瞪了他一眼,祁晟笑起來,俊美的臉上一掃剛才的陰霾,反過來安撫道:“别擔心,有人來接你們。遊熠對京城也不算陌生,一切如常就是,我也會盡快回來。”
遊熠抱臂:“喂喂喂,我可是快二十年沒有回京了,指不定也會迷路。”
“那你就别回來了。”
祁晟翻身上馬。
不遠處,一個小厮喘着粗氣跑過來:“指揮使,小的來遲了。”
他面容普通,屬于放在人群裡一打眼,會被忽略的那種,
擡袖擦着額上的汗,憨笑着打招呼:“您就是時姑娘吧,聽您和指揮使今兒回來,管家和嬷嬷他們高興壞了。小的本來在城門口等着,結果鬧了肚,這不,才算是趕上來。”
小厮一邊解釋,一邊給時媱放下矮凳,好方便她重新上車。
剛進了車廂,時媱就發現芷娘再一次擡起了脖頸,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外面的小厮。
有古怪……
時媱沒吭聲,坐了下來。
狐妖姐妹自然不能繼續跟着走了,也要随着一起去鎮妖司。
魏明澤掏出用紅繩挂在脖頸的收妖葫,将她們收了進去。兩團熒光盤旋了幾下,最後靜靜地沉在葫蘆底部。
“好了,我們快走吧,這玉葫蘆堅持不了多久,裡面的活物呆久了就死了,哪怕是妖物。”魏明澤塞上葫蘆頭,扭身看向祁晟。
他有些焦灼,一直問要不要提前找個地方換上鎮妖司的衣服,面前大都督有什麼禮儀等等。
目送他們離去,小厮開始安靜的趕車,存在感逐漸降低。
車輪滾滾,馬車下,一團黑影脫離了小厮的影子,匍匐在地前行,最後融進了馬匹的腳下。
“好敏銳的狐妖。”沒有起伏的語氣響起,“好無情的大人。”
為了心愛的小娘子,不僅叫他在衆目睽睽下影分身,還要裝作小厮趕馬車。要知道,他還有四五六七個分身正在執行任務,實在是“分身乏術”。
知道的,明白它是妖,影妖。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什麼牛馬。
牛馬還有休息吃草的時間呢!
祁晟目視前方:“還有事?”
“有。”影子沉默了一瞬,開始彙報,“和您随行的二位伏察是否可信,召他們去說是述職,怕是要分開盤問您這段時間的行蹤,您妖物的身份……”
“他們不知道。想要蓋住一個異常,隻需用另一個更無端的事情即可。”
“您是說中蠱一事。”
“他也知道了?”
影妖:“自然——是沒有的。您瞞的還算好,他隻知道遊公子在求藥,卻是不知道為什麼求。遊熠畢竟是藥王谷的弟子,又是遊禦醫的孫子,比起這個,他更關注您和時姑娘的關系。”
顯然,陸朝君并沒有放松對他的看管。怕是自靈照寺暴露身份後,就開始不斷地将這面的消息傳回去。
鎮妖司,從不是他祁晟全權接管的地方。但同樣的,他祁晟也不是什麼任由被捏的軟柿子。
眉目一沉,影子繼續道:“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他将昨夜的事情告知:“屬下不敢離得太近,怕被察覺。但貴妃定是與之起了龃龉,兩個人不歡而散。聽貴妃那面的隻言片語,是因為女人,去世的女人。”
離開陸大都督的宅邸,霍歆瑤便回宮了,她大發雷霆,幾乎将整個宮中的器物砸了個遍。那老皇帝聽到消息,竟是帶着新賞賜來安撫,一陣濃情蜜意。
“我究竟差在哪裡?差在哪裡!不過是一個死人。她這麼說的。”影妖開始烏鴉學舌,語氣效了七分像,剩下的三分,不是不能學,是怕祁晟嫌棄他。
從鼻腔溢出冷嘲,祁晟看向皇城裡的目光更加的譏諷。
真虧得能下得去嘴,這個貴妃究竟是多眼瞎,竟看得上這樣兩個男人。
貴妃和陸朝君的“關系”,在祁晟這裡不是什麼秘密,自影妖歸順于他,便被用來探尋各種秘事。
他重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他盯着陸朝君的一舉一動。
陸朝君終究是從鎮妖司出去的,對妖炁的敏感程度遠高于其他的武将或者修煉者。影妖不敢離得太近,但這也足夠了,足夠發現一些隐瞞的秘密。
突然,影妖呆了一瞬。
他直直脫離了祁晟的影子,差點兒被旁人發現。又連忙追上去,在祁晟耳畔支支吾吾,就是不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