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面部一僵,瞪大了雙眼,猛地回過頭,隻見少年的表情全然變了,不再是那種呆愣的樣子,而是透着機敏。
那雙本該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時呈現墨綠色,隐隐能瞧出另一個人的影子。
“阿,槐?”白素有些不确定的叫了一聲。怎麼會,怎麼會這個樣子。
少年卻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前輩,我叫平安,穆平安。”
“那你怎麼會認得我……”
“是阿槐告訴我的。”他露出一個憨笑,撓撓頭,“他讓我學他說話。”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連連擺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不對不對,阿槐在這兒。”
白素還是有些不可置信,沒吭聲。
時媱問:“平安小哥,麻煩幫我問一下阿槐,第一次是在哪裡見到的我和這位公子。”她拉了一把祁晟。
問完,穆平安又成了原先那副呆呆的樣子,好半晌,他突然笑着說:“是在師婆的房子了。咦?你們還去過我們村子呀,那你們有看到我阿娘嗎!”
确認了,是成了一體雙魂沒錯,不是什麼因為刺激弄壞了腦子,心裡出問題了。時媱松了口氣,笑着看向白素:“素娘,成了,都活了,沒事兒。”
白素扯了個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表情,道:“這叫個什麼事兒啊,這到底是算人還是算妖。”
穆平安又沉進了心神,接話:“前輩,你不要擔心,我可以教平安修煉,他和我如今,嗯……是我,是我的魂紮進了他欠缺的魂裡,除了不能回本體之外,和往常沒什麼區别,你别擔心,我很好。”
白素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好,那我們趕緊啟程。”白素這才算是松了口氣,感激的看向祁晟,她彎下腰,語氣誠懇,“是我誤會你了,先前态度不好,還請多多原諒。”
祁晟閃躲開:“不必,他能活,多虧了有你在。隻是你别忘了先前的約定就好。有人來了,還請白娘子應對。”
他拉着時媱站在一旁。
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三三兩兩的工人走了進來,言談間不免焦慮。
“你說,這工作咱還能做多久?你不覺着,已經很久沒出貨了嗎。”
“誰說不是呢,還有那個喬二,遭天譴的個東西,盡天兒的耍流氓,那劉家寡婦織的一手好布,這三天兩頭的被戲弄,前些天就不來了,說夫家不願意。”
“東家也是,一天天的,哎。也不知道夫人身體什麼時候好,大家就盼着她回來了。我看啊,若是再讓東家和那個妾折騰下去,遲早要完!”
“别胡咧咧了,上工吧上工吧,若還是遲遲不發工錢,再托人找新的。聽說隔壁村在招木匠,等學會了自己也能做些小玩兒赢,挑鎮上做買賣。”
來的早的,都是些做苦力的男子,他們要将染缸、染布都備好,還有些采買的東西。織娘們還要再晚些,天太早了,還黑着,也瞧不太清。
這些人膽子也不算小,可驟然瞧見院子裡站了個白色的身影,也是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竟然是東家的夫人。
剛才還念叨着,又不敢吭聲了。
好半天,幾人推推搡搡,擠出來個打招呼。男子尴尬道:“夫……夫人,您身體好了啊,什麼時候過來的,也沒提前打個招呼,怪亂的。”
這些日子他們也沒怎麼過來這後面,喬二不知道抽什麼風,不讓他們過來,這也是實在是得搬東西,沒料了,才趁早偷溜過來,不然又是一頓打罵。
“好了大半。”白素答,“今日你們回去吧,也和其他人說一聲,家裡出了事兒,等解決了,給你們發工錢。”
幾個大男人緊張起來。
“可是因為我們剛才說錯了話?”
“都是胡吣的,夫人您若是介意,就打我們一頓。”
“别,别辭了我們。”
白素安撫:“不會,我還要留着你們這些老手,織出比「灼灼」更好的布,确實是有事兒,生意上顧不上。而且,這裡被喬姨娘和喬二折騰的不成樣子,你們也累,不如趁機調整一下狀态。”
她三言兩語,溫柔的将那幾個人勸走,然後将牧家老宅的大門鎖好。穆平安總是和槐樹精聊天,有時會對人的話沒有反應,要叫好半天。
時媱看得發笑,請他上了馬車,她對杜阿婆也算有了個交代,至于精怪的事,還是讓穆平安和槐樹精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