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越是沒有反應,它神魂越是動蕩。終于,槐樹精煩躁的用力跺了下腳,開始雙手結印。
微風凝實,化作葉子的形狀,帶着鋸齒,散發着危險的氣息,而槐樹精則越發透明,像是要消失一般。
正要徹底成型,狠狠割向王虎的手時,一股輕柔的力量打斷了他。
緊接着,床上的女子猛地張開眼睛,銀白淩厲的瞳色,如幽冥鬼火,平靜的燃燒着。
“不要因為這樣的人傷害自己,更不要出于好意,讓自己受傷。”女子完全不受王虎捆綁的影響,溫柔的歪過頭,看向槐樹精,“愛你的人會傷心的。”
突來的動靜叫王虎汗毛豎起。
怎麼可能醒?就算醒了,這個力度怎麼可能還活着,還能講話!他先是大嗬一聲,驚怕的向後仰去。手中的力氣先是松了三分,接着又加了十分,整個手臂繃緊,額角的青筋直冒。
“你是什麼妖女,你在和誰講話。”
白素能看到的,王虎自然是看不到,吓得不輕。
她先是輕笑一聲,素手對着虛空一推,将槐樹妖帶離這片地方,緊接着,王虎手中的白緞不受控制的遊走起來,脫離了他的掌控。
王虎殺了不少人,奸|淫擄掠的事情沒少做,說句窮兇極惡都是誇他,抗壓能力絕非常人能比的,吓是吓到了,但怎麼會被輕易吓破膽。
當即就丢掉了手中的東西,掏出藏在筒靴中的刀:“該死的妖物,老子才不怕你,老子弄死你。”
又不是沒殺過妖!
白素最是讨厭這種滿嘴胡言亂語,滿口髒話之人,厭惡的擡起眸子,用力一揮,直直将他扔了出去。
完全不想多費口舌的攻擊,摔得他是七零八落。王虎翻身坐起,滿目盡是駭然。這還是個大妖!
他本以為那倆道士是胡謅的理由,前來騙錢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遇到真的,自然是要跑。
最好是再把那些道士請回來,一起收了。他要将她千刀萬剮,剖了妖丹拿去賣錢,以解心頭之恨。
片刻間,他想了許多,腳步卻是沒有絲毫的停留,可不等他逃離,連門都沒碰到,就被抓了回來。白緞像活過來一樣,越來越長,捆綁住他的手腳。最後嫌惡似的左右搖擺着尾端,團成一團,塞進了王虎的嘴裡。
他瞪大的雙眼外凸,支支吾吾的在那裡蠕動着,口涎溢出。白素越發嫌惡,用力擊打着王虎的側頸,将他徹底打暈,然後丢去了角落。
房間裡終于安靜下來,一旁觀戰的槐樹妖佩服的鼓起掌來,惹來白素輕笑。真是個乖得要命的小孩子,看着躲在床柱後面,還沒有她腰身高。
她打量着他,深綠偏烏的頭發随意的披在肩膀上,因為剛才動用法術,眼中還沒有褪去幽亮的綠色瞳光,輕眨間,像螢火蟲在撲朔。
隻是這個氣息——很弱,是個年歲不高,尚未修煉好的樹精,怎麼竟直接脫離了本體,用神魂來到這麼遠的地方。她可以肯定,郢城和郢城周邊很近的地方,沒有他。
真是不愛惜自己!
還有這個男的,又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為什麼會想殺她。
她沉思着,槐樹精卻是等不及了。連忙開口道:“這個壞人他……”
“噓。”白素突然将自己的手指豎在唇前,打斷槐樹精,并搖搖頭,示意它先不要講話。接着,她扭頭看向斜上方,手中突然冒出新的白緞,挺立在半空蓄勢待發。
“出來吧,别藏着了。”白素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仿佛沒有什麼能夠勾起她的情緒,“已經看了許久的,再不出來——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靜默了幾秒,就在白素手中的白緞如劍刺出時,祁晟帶着時媱落在了不遠處,靜靜的對視着。
待下來近了,時媱這才真正的看清楚,白素手中的根本不是什麼錦緞,而是一根一根似弦似線的東西,輕輕搖擺間,仿佛流光溢彩的錦緞。
有女人,另一個好似是妖物,白素卻沒有放松警惕,打量了好一陣道:“昨日,你們也來過我的院子吧。”
“是。”祁晟将時媱攬到身後,微微颔首,“想來見你,或者說,見你身邊的那個‘人’。”
時媱一驚,用力扯了下祁晟的衣擺:“它真的在?”她還以為剛才那自言自語,是吓唬王虎用的。
白素卻是反駁:“你們是何人,我身邊這個?這個上門殺人的兇犯嗎,拿去,請自便,我要休息了。不管你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深夜闖入别人家中偷窺,可不是正人君子所為。更不要說,身邊還帶了小娘子。”
說到最後,她倒是越發不贊同的看向祁晟,目光中透着譴責,像是發自内心說的一般。
祁晟沒有理會,沉着的掃視着整個房間,明明什麼也看不見,氣息又駁雜,還是定睛到了白素的身後,平淡道:“穆平安在哪,你認得我們吧。”
認得自然是認得,抱着白素大腿的槐樹精一聽,哇的哭了出來,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懼和擔憂。
“求您救救平安吧,您跟着我,讓他們跟着您,去找平安,去找虎頭和狗蛋,他們想回家,我也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