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勢恐怖至極,以他們的修為,即便有護山大陣擋在外面也經受不住,一個個氣血翻湧。
那些早已在先前就七竅流血、昏倒在地的低階弟子,這時更是氣息微弱,危在旦夕。
柳霧疏集合諸位長老搭建守護法陣,衆弟子很快将撐不住的低階弟子挪進裡面。
木系弟子更是忙碌不已,在受傷的同門間飛來跑去,從始至終都沒能得空喘息。
黑衣領主緊繃的精神直到這時才些微放松,九州總陣在他的構建中終于達到完整體。
他這時才有精力看向宿盡舟和迹棠。
與此同時,駭然攻勢降落在黑衣領主身上。
無數長劍劍尖離他隻有寸步,龍首壓頂,龍瞳如炬。
鐵鍊摩擦聲中,冰冷生硬的繭将他圍困,逃脫不得。
黑衣領主已經斷了脫身的念頭。
九州總陣已成,毀他分身又如何?
他們都會成為鋪設他仙道的墊腳石,他隻需在仙界耐心等待便可。
迹棠長發被狂風打亂,她的聲音卻穿透狂風,清晰地落在黑衣領主耳畔。
“邱左幽,你嘗過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滋味嗎?”
黑衣領主猛地看向她。
迹棠神色恹恹,看上去像是受到很大創傷,可他隻顧着構建九州總陣,并沒有操控迹棠體内的璇光珠。
他很快望向九州總陣。
視線裡除了龐大的劍影、龍首、鐵鍊和互相吞噬的恐怖能量外,還有數量衆多的魇獸。
他目光在九州總陣附近的魇獸身上快速掃過,随即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迹棠見他反應,就知道他已經看出其中問題,但為時已晚。
迹棠在宿盡舟出手時,加快了魇獸破陣的速度。
它們單個放在九州總陣面前是以卵擊石,但扛不住數量多啊!
一個不行,那就一群,水滴都能石穿,何況是用迹棠魇氣凝成的魇獸呢?
魇獸分散在交戰之處,即便是出現在九州總陣附近,也不會引起黑衣領主的懷疑。
且黑衣領主狂妄自大,一開始就低估了魇獸的作用,而這種傲慢輕敵早晚會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當下看來九州總陣是構建成功了,但構建陣法需要龐大的路徑和符文支撐。
迹棠就是按照她對九州總陣的研究,操控魇獸啃食掉九州總陣所有關鍵部分的路徑和符文,然後讓魇獸化成路徑的一部分。
魇獸本身就是迹棠魇氣的凝聚體,進入九州總陣便可轉化為魇氣形态。
她沒有把所有路徑和符文都替換掉,這樣九州總陣不可能在黑衣領主的構建中完成,也會過早暴露,引起黑衣領主警覺。
最好的辦法,就是保留一部分,再替換一部分。
這些關鍵部分都是組成九州總陣的齒輪,小齒輪外還有大齒輪,一環套一環,工程量巨大。
黑衣領主迫切要将九州總陣成型,又不得不面對宿盡舟和迹棠的攻勢,他根本沒有時間檢查這些細節。
迹棠也因此有了操作的空間。
黑衣領主已經無法挽回損失了。
迹棠果斷操控植入九州總陣的魇氣,調整路徑,将本該發揮作用的符文變成一堆殘次符号。
蘊含着足以毀天滅地威勢的總陣,在他們面前驟然凝滞。
它傾斜壓下的悍然姿态定格半空,耀眼刺目的光芒逐漸暗淡。
陣法上令人眼花缭亂的、長短不一的線條受到阻滞,如同血液在血管中堵塞,無法順利暢通。
能量受阻,無法貫通,九州總陣也陷入了靜止狀态。
迹棠這時喊:“師兄!”
宿盡舟也看準時機,催動法術。
巨大的劍影動了,劍尖刺入黑衣領主身體。
與巨大的劍尖相比,黑衣領主不過豆粒之微。何況劍尖不止一個,黑衣領主瞬間就被刺成了篩子。
他的身體挂在劍尖上,在霜雪中搖晃。生命氣息消散,都要變成薄脆的冰渣。
他身上沒有流血,因為這些劍尖并非實物,而是由雄渾的能量凝成。
他全身失去力氣,雙臂和雙腿無力垂落,連頭也沒法擡起,臉色更是由蒼白轉為青紫。
黑衣領主眼中神采漸漸消失,逐漸渾濁。
他嘴唇動了動,卻最終沒能說出話來。
圍困在他周圍的鐵鍊轉動、拉緊,将他攪進其中。龍首俯沖而下,墨紫火焰瞬間點燃鐵鍊。
熊熊紫焰中,升起黑衣領主分身碎裂的光點。
直到光點盡數消失,迹棠才揮滅火焰,撤掉鐵鍊。
龍首仰天咆哮,在迹棠操控中淡去身影,黑暗褪盡。
劍尖之中空空如也,黑衣領主在下界徹底湮滅。
短暫的靜默後,護山大陣内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和呐喊!
他們喜極而泣,互相擁抱,慶祝劫後餘生。
宿盡舟收起浩蕩劍意。
陰雲散開,天空撒下溫暖的光,落在迹棠和宿盡舟身上,也落在護山大陣蕩起的靈力微波中。
陽光是新生的希望,即便山河傾塌、白骨盈川,也終有萬物複蘇、萬象更新的曦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