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看着宿盡舟的背影,眼中仍有希冀。
她也許正期盼下一次見面,也許暗暗下定決心,要努力追上仙尊步伐,待修為精進那日,能夠與他比肩而行。
迹棠收回視線。
宿盡舟這時才道:“為什麼看她?”
迹棠笑,“就覺得小女孩感情純粹,十分美好。”
宿盡舟也笑,這才真正放心。
兩人沒有直接返回九州大陸,而是在魔族多處探察,待确定黑衣領主不在這裡,才劃破虛空直接回到溯玄宗。
随着他們二人帶回的消息,修真界又是一陣劇烈動蕩。
此後數月,九州大陸波谲雲詭,無數修士坐卧不甯,一有風吹草動便疑神疑鬼。
諸多宗派宮府之間大小集議不斷,皆是繃緊弦,不敢有任何松懈。
迹棠這段時間沒有在九州破陣,而是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研究九州總陣。
他們不知道黑衣領主還隐藏了多少秘密,如果隻靠每次發現問題再去解決,那就會永遠被動。
既然不知道黑衣領主還有什麼後手,那她幹脆跳過中間所有環節,直接研究總陣。
郎钰和談聞進屋時,看見的就是滿屋的陣法圖,不止牆面貼得密密麻麻,連地上也全部鋪滿,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他們在陣法圖上看了會,如同看天書,便轉身上了樓。
仙尊為魇尊在千裡煙波建了這處栖棠閣。閣外遍布海棠樹,在靈氣充裕的靈峰中四季開花,美不勝收。宗門弟子們都在私底下悄悄說:這是仙尊為魇尊築的花巢。
魇尊很喜歡這裡,也就從仙尊的洞府搬進這裡常住,當然,仙尊也跟着搬了進來。
兩人上來樓梯,正對面就是觀景台。海棠花盛開的美景如詩如畫,飄落在濕潤木闆上的花瓣像鋪開的裙擺,正泛着清潤的香氣。
右手是軒敞書房,魇尊這會正斜靠在杌凳上,身邊全是畫好的陣法圖。
她神情專注,耳邊長發垂落在宣紙上,繪了一小幅雲卷雲舒的水墨畫。
他們見到這幕都有些出神,直到迹棠擡頭,他們才驚覺失禮,局促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迹棠看向兩個小輩,挑了挑眉,“可是腦子受傷了?”
兩人莫名,“沒、沒有啊!”
迹棠低眸繼續勾畫陣法,“那怎麼笑得一臉傻氣。”
兩人:“……”不愧是魇尊,嘴上就沒饒過人。
郎钰走上前,“魇尊,宗主特命我二人來請您出山。”
迹棠這會腦子裡全是陣法,聽見這話随意說:“是師父能說出來的話,一聽就知道在諷刺我呢。”
郎钰不敢接話。
迹棠:“他是嫌我在栖棠閣待太久了吧,說讓我幹什麼去了?”
郎钰這才道:“晨梧州東長嶺發現了一處秘境,各宗派都在組織弟子前往曆練,想要尋找機緣。這段時間溯玄宗長老們在外處理大陣一事,宗主便想讓您帶隊前往秘境。”
迹棠聽懂了,“他老人家是怕我在這裡長毛,讓我出去透透氣呢。”
談聞忍笑。
迹棠勾畫完最後一筆,把上好的靈羽筆扔開,問起秘境的事,“何時動身?”
郎钰知道魇尊這是答應了,心下一喜。
他和談聞在來栖棠閣前,就有很多同去秘境的弟子朝他打聽,都盼着魇尊能答應帶隊。他當時不敢肯定,其實心裡和其他人一樣,也希望魇尊能答應。
郎钰馬上答,生怕她反悔,“後日就動身!”
迹棠見郎钰和談聞都是一副忍着興奮裝乖的模樣,心裡好笑。
“知道了,那時間就定在外門的早課前吧,宗門外集合,來遲的就罰他禦劍帶我。”
兩人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均是滿滿應下。
開玩笑,魇尊帶隊誰敢遲到?
然而後日一早,談聞在外門清靈鐘響了五聲時才姗姗來遲。
這時外門早課已開始半個時辰有餘。
宗門外集合的弟子默不作聲看他。
那一道道視線,有佩服,有同情,有愛莫能助,也有零星幾個羨慕的……
談聞一臉菜色,向魇尊拜下,還沒說話,就聽見魇尊用略帶懶散的聲音道:“别耽誤時間了,上劍吧。”
談聞心裡一咯噔,心想魇尊不會真要上他的飛劍吧?
兩人共用一劍意味着什麼,衆人皆知。
隻要今天魇尊上了他的劍,他可能都活不到明天。
談聞本就菜色的臉,肉眼可見開始變白,頭上也開始冒汗。
他這邊都快呼吸不過來了,就聽見那邊魇尊不耐煩地催促,“劍?”
談聞欲哭無淚。
郎钰一個勁搖頭,沒忍住,在心裡挖苦了兩句。
是,他是賤,他要不賤兮兮地上趕着讨好崔染媚,這會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