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詩宜被男人煩的不行,正想出聲呵斥,忽聽到人群中有人喊道,“姑娘這行嗎?”沈詩宜聞聲看向人群中,兩名男子拿着一塊木闆過來。
“可以可以,”兩位男子将夏九笙挪到木闆上,轉頭問沈詩宜,“姑娘是要将人帶到哪裡?”
“玉泉街,清風堂!”沈詩宜雙手緊緊按着夏九笙的額頭,一塊布條已被血水染成紅色,她又從身上扯下一塊。
“姑娘是清風堂的大夫?”其中一位男子開口問道。
“對,清風堂!”
“早就聽說玉泉街清風堂的坐堂是位年輕姑娘,原來是姑娘你啊!”
沈詩宜朝男子點了點頭。
一進清風堂,沈詩宜便指揮着男子将夏九笙放在木床上,“小昭,準備燒酒!”
“素喜,将我的工具箱拿過來!”
“等等,麻沸散,還有麻沸散帶過來!”
沈詩宜說完,轉身朝着兩位男子道了謝,看向一直站在門口全是發抖的陳彥年,開口叫他。
“陳彥年,你進來!”
聽到沈詩宜喊他,陳彥年才回過神來,淚眼婆娑的看向沈詩宜。
沈詩宜朝他招手,陳彥年臉色蒼白的走過來,看了眼血流滿面的樣子,害怕的趕緊将腦袋别開。
“陳彥年,你娘現在需要你,你是男子漢,要給她力量!”
陳彥年聽着沈詩宜的話,懵懵懂懂的看着沈詩宜,沈詩宜雙手搭在他的肩頭,蹲下身,“聽話,治療過程中喊着你娘!”
說完站起身,小昭和素喜一切準備就緒,沈詩宜用酒精擦拭過雙手,【淺側頭動脈分支斷裂】
先将麻沸散讓夏九笙服下,此刻夏九笙意識渙散,整個人已經神志不清,一個時辰是最佳治療時間,沈詩宜深深吐了一口氣,開始拿起燒酒消毒,創面處理完成後,仔細用鑷子找出出血管後,開始沿着血管縫合,一股血噴了出來,濺到了沈詩宜的臉上和眼睛上。
傷口太深,得先想辦法止住血才行,“素喜,去燒個火鉗來。”沈詩宜緩緩開口說道。
沈詩宜接過火鉗,左手拿着鑷子,右手将火鉗仔細對着内側血管處,迅速貼上,傷口處立即傳來肌肉被烤制的氣味,慢慢的傷口處的血止住了,沈詩宜松口氣,将火鉗遞給素喜。不慌不忙的進行接下來的縫合,由内及外,先血管後内膜最後表皮,一層一層由傷口端部連續縫合。半個時辰後,沈詩宜拿起剪刀将桑皮線剪斷,最後将用紗布仔細将夏九笙的額頭包紮好,這才拿起小昭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陳彥年,好好照顧你娘!”沈詩宜轉身看向站在一米外的陳彥年,“你很勇敢,你娘也很勇敢!”
陳彥年這才走上前來,看向夏九笙,滿臉驚詫的看向夏九笙額頭已經包紮好的傷口,“姐姐,這就好了嗎?我娘不會死了嗎?”
“暫時沒事了!”沈詩宜說完,眉頭緊了緊,有些擔心的看了眼昏睡中的夏九笙,【但願不要感染】
沈詩宜站起身來走到櫃台裡,從藥櫃裡拿出沒藥和三七,“小昭,你去将這個文火炒熱放涼用噴上米醋,再炒至表面光澤,取出放涼。”
“素喜,你去将三七磨成粉!”
沈詩宜吩咐完,又朝夏九笙看了眼,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座椅上喝了會茶。
“陳彥年,你想吃什麼,一會帶你去吃點東西!”
“不了,姐姐,我在這陪着我娘!”
兩人正說着,小昭走了過來,“小姐,夏娘子不會有事吧?”
“看今晚了,今晚能扛過去就沒事了!”
“對了,小昭,你去帶陳彥年吃點東西。”小蘿蔔頭正長身體,挨到這會肯定很餓了。
“那小姐你呢?”
“幫我帶個紅糖糍粑吧!”沈詩宜每次很累的時候就想吃些甜食。
“叫上素喜,你們一起去吧,今晚估計的在這裡過了!”
小昭看了眼夏九笙,“好的,小姐,那我順便回趟府裡吧,夜裡天涼,醫館沒有蓋得東西。”
“好~”
三人離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沈詩宜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坐在門口,任憑寒冷的晚風吹着她的臉頰。身體越冷,才能壓下去她心裡那股洶湧噴薄的火苗。
【我救了人了,第一次救人命了】
夜裡沈詩宜一直沒睡,一直留意着夏九笙的狀況,額頭傷口處已經厚敷上三七粉和沒藥糊。
第二日,天微微亮,沈詩宜靠着椅背,昏睡中突然夢見夏九笙傷口開裂,吓的從夢中驚醒過來,疾步走到左屋,看到夏九笙好好的平躺着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這才慢慢平複下來,走上前來,沒有新滲出的鮮血,證明傷口處沒有發炎,沈詩宜轉身拿起茶杯,走到夏九笙跟前,用勺子輕輕的往她幹裂起皮的嘴唇上塗抹了一些茶水。沈詩宜腳步輕輕的走到門口,開啟一扇門,走處門外,伸了伸懶腰,看着遠處地平線慢慢升起的日出,突然想起那些在實驗室裡熬大夜的早晨,她也會站在欄杆處看着日出慢慢升起的過程。
沈詩宜怔怔的看向遠方,忽然眼前一個身影騎馬一溜煙從她的視線離開,緊接着又是一個,後面緊跟着兩個身影。沈詩宜沒有看清前面前三個身影,但是後面那個身影她再熟悉不過,那柄挂在腰間的佩劍她也是一眼就認出,不是芥淮淺還能是誰,隻是不知道他們這麼一大早急匆匆的駕馬去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