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詩宜聽着後院不斷傳來的痛哭嗚咽聲,第一次有了強烈的罪惡感,“華陽閣主,西苑可有燒酒,最好是那種烈一點的酒!”
“有,”
“來人,去将酒窖裡那瓶鳳州青拿來。”
“還需要什麼,你盡管吩咐!”
“白紗布,準備二十厘米乘二十厘米的白紗布。”
“等等!”
“二十厘米是什麼?”
沈詩宜這才反應過來,随手拿出桌上的宣紙,用毛筆畫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矩形,“喏,就這麼大,”沈詩宜說着,将宣紙拿到塗引手邊,比對了一下,“對,就是這麼大!”
“記住,要煮沸過的!”
“快去照着芷清小姐說的去做!”華陽苑吩咐下去。
“華陽閣主,有沒有小一點的匕首,”
“匕首?”華陽苑表情疑惑。
“得将塗引小姐手上的這層表面潰爛的皮膚去掉。”沈詩宜說着,心中忽的冒出一個想法,是時候給自己整一套工具了。
“石灰,還需要一些石灰?”
“石灰?”
“對!”
一旁的下人出聲道,“是石頭研磨成的灰嗎?”
“對,”沈詩宜正想着該怎麼形容來着。
西苑坊裡突然變得繁忙起來,大家在坊裡總掌事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各自手裡的事情。沈詩宜将人集中起來,總共有二十四人,沈詩宜将姑娘們挨個排好隊,待所有東西準備齊全,沈詩宜從第一人開始,蹲下身,古代的匕首用着沒有手術刀習慣,“會有點疼,認真點啊。”姑娘轉過頭,不敢看自己潰爛的雙手。
沈詩宜拿起匕首,一點一點的刮着姑娘手上的表層皮膚,“有沒有剪刀?”
“來人,去拿剪刀!”
華陽苑站在沈詩宜後面,目光一直追随着沈詩宜的背影,這個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竄來竄去,腳步飛快。
沈詩宜接過剪刀,用燒酒細細擦拭,角角落落都不放過。姑娘手背上的那層潰爛皮膚組織一點一點被沈詩宜刮了下來,沈詩宜将用浸過燒酒的紗布輕輕擦着姑娘血紅的手背,姑娘疼的忍不住大叫,“來人,按住她!”
“别按那麼用力。”
“放松,輕輕放松,越緊張痛覺會越敏感!”最後将石灰粉灑在傷口上,有晾幹的紗布将姑娘的雙手小心翼翼的包裹住,沈詩宜整整忙到了下午時分,才将這二十四人傷口處理好。
“一天換一次紗布,傷口保持幹燥,不能碰水。明日我會再過來。
“大夫開的藥也要按時喝,”
沈詩宜這邊忙完,馬不停蹄的又趕去妙音閣,妙音閣的情況比這邊好一些,有些人用着感到不對勁,提醒了大家,所以沒有大範圍中毒。
【這兩家都目前情況算是穩住了,也不知道宮裡怎麼樣了】回程的時候,沈詩宜滿腹心事。
“也不知道素喜那邊怎麼樣了?”小昭在一旁無精打采的說道。
“……”
“小姐,你說她們怎麼這麼壞,這還好姑娘們沒有用到臉上,要是臉上那就糟糕了!”
聽到小昭這麼說,沈詩宜真是後怕,從古至今,一副好皮囊對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女孩有多麼重要,要真有人因此毀了容,那她真成了滔天罪人。
沈詩宜她們一進府裡,就看到蹲在走廊邊的素喜,“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怎麼樣,宮裡怎麼樣了?”
“嬷嬷們倒是沒事,主要是些宮女,看着很不好!”沈詩宜不用想也知道素喜口中的不好是什麼樣的。
“宮裡有人給治嗎?”
“沒有,她們都不敢告訴别人,生怕被當傳染病處死了。”
聽到這,“小昭,你随素喜先回去吧,我出去一趟!”沈詩宜說完轉身朝門外跑去。
“小姐!!!”
“小姐,這麼晚了是要去哪裡呢?”
“别擔心,小姐做事自有她的道理。”素喜在一旁安慰道。
“你們今天去歌坊怎麼樣?”
“也是很嚴重,不過還好有小姐,小姐将姑娘們安頓好了,才回來的~”
小昭好像忽然想打什麼,轉過頭,“素喜,府裡的燒酒還有石灰在哪裡?”
“你要這些幹什麼?”
小昭看向空蕩蕩的門外,“這些是小姐救人要用到的。”
“你等着,我去找!”素喜說完快步朝南邊後院走去。
沈詩宜坐着馬車,想着一會見面該怎麼說,畢竟今日時間太晚,也不知道他休息了沒有,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她,隻是一想到宮裡女子此刻正在水深火熱之中,她就顧不上那麼多了。
馬車停在禦親王府門前,沈詩宜交代來福兩句,就上前去敲門,敲了半天,一個睡眼朦胧的下人才将大門打開,“你找誰?”
“我是永義侯之女,沈芷清,有要事要找禦親王。”
“今兒太晚了,小王爺已經睡下了。”下人說着打了個哈欠,便要關門。
“等等,”沈詩宜急忙向前走了一步。
“麻煩您了,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沈詩宜聲音有些沙啞。
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沈詩宜,風塵仆仆,頭發有些淩亂,臉色蒼白,嘴角好像裂開了,血絲粘在嘴角。
“等下,”說完将門關上。
來福看向沈詩宜半天還沒進門,跳下馬車,小跑過來,“小姐,”
“不讓進嗎?”
“讓進,去通報了!”
“你累了就去馬車裡先睡一會。”
“我不累!”正說着,門打開了。“沈姑娘請進,”此刻的下人看着完全換了個人似的。
“來福,那我先進去了!”沈詩宜說着随着下人進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