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綿眉頭似蹙非蹙,語氣軟糯地勸道:“喬纓姐就是這樣,俞誠哥哥也不要太自責了,總有一天她會明白你的好意的。”
她抿抿唇,似是斟酌了一下這話該不該說。
猶豫再三後,幽幽怨怨一笑,淡淡開口道:“雖然我一直覺得人要腳踏實地做事,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成果,但......或許走捷徑才是聰明人的做法吧,我學不來這些。我的堅持在這樣的環境裡看起來很蠢,對不對?”
好高明的話術,句句不提拉踩,但句句都在拉踩,你也是人淡如菊上了。
喬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當然不用走捷徑,你特麼資源全靠主角團送,壞事是别人幹的,好處是被迫得的,就你清清白白不争不搶,真是臉都不要了。
聽到這話,喬俞誠不出所料地面色一沉,立馬不贊同地刮刮她的鼻子,佯裝生氣地教訓道:“你怎麼能和喬纓比,我要是有你這種妹妹,做夢都會笑醒。”
你小子,玩骨科是吧?
喬纓看向阮綿綿,她仍舊瞪着一雙小鹿眼,輕輕錘了下喬俞誠的手臂,俏皮道:“誰要當你妹妹。”
喬俞誠寵溺一笑,随後便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擡腕看了看手表,溫聲道:“爸讓我去書房一趟,現在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見倆人磨磨唧唧半天終于肯離開了,喬纓扶着牆站起身,小腿跟電視機雪花一樣麻得不行,緩了幾分鐘後走到了别墅側門。
這道門的位置十分隐蔽,平日裡隻有往廚房運送食材時才會開啟,且剛好處于監控的死角,可以順着牆壁上的突起爬到門廊上方,從窗戶進入二樓的雜物間。
說幹就幹,喬纓彎腰把鞋帶緊了緊,戴上一雙攀岩專用的手套,計算着行動軌迹。
牆邊剛好放有幾個空置的木箱和花架,疊起來的高度正好能夠到棚頂邊緣。
她動作利落地搭好路線,爬到最上方後找準角度用力往下一蹬,花架和木箱頓時散落一地。
别墅内聲音嘈雜,這點動靜幾乎微不可聞。
看來沒人發現她?
正當喬纓松了一口氣時,腳下的門突然被人打開,有誰從屋内走了出來。
中年女人看着一地的狼藉,狐疑地自言自語道:“我記得明明放好了啊?今晚的風有這麼大嗎?”
此人是喬家的幫廚之一,在這裡工作了好些年,對喬纓非常熟悉。
喬纓膽戰心驚地看着她往外走了兩步,身體盡力貼着拱形的屋頂。
正當她即将暴露在幫廚的視野内時,草坪上忽然傳來一聲貓叫。
一隻不知道從哪裡蹿進來的狸花貓蹲在碎了三分之一的木箱上,它脖子上戴着項圈一樣的東西,沖着幫廚打了個哈欠,伸出舌頭舔了舔毛。
“原來是你幹的啊。”幫廚的聲音頓時軟了下來。
狸花貓跳下木箱,腳步輕盈地走到幫廚面前,蹭了蹭褲腿,然後擡頭看了喬纓一眼,莫名有些催促的意味。
喬纓奇怪地和它對視兩秒,不再猶豫,踮起腳攀上二樓的窗沿,輕輕推開一條縫隙,從窗戶裡鑽了進去。
這間房是喬纓以前住的地方,原本是别墅的雜物間改造而成的卧室,隻不過在她搬出别墅後,這間空房又改回了原來的用途。
看得出這間房子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薄薄一層灰塵覆在家具上,空氣裡都是陳舊腐朽的木頭氣味。
她身手不算好,一路上全憑着腎上腺素分泌才到達終點,四肢的肌肉後知後覺地酸痛起來。
休整片刻後,她掏出随身攜帶的小手電,蹲下身子在屋子裡翻箱倒櫃地找着什麼。
很快,她從抽屜暗格裡摸出了一瓶汽油。
說實話,她已經不記得當初為什麼買了。
但這瓶汽油在原著裡的最終用途,是女配喬纓在下線前垂死掙紮,向阮綿綿的臉上不痛不癢潑了兩滴。
不是很懂作者的腦回路,一般來說不應該潑硫酸嗎?
潑完汽油不是還得點燃,這多費勁。
這沉甸甸的一瓶足足有五百毫升,要怎麼處理呢?
她繼續翻找着,腦子裡思考着這個嚴肅的問題。
室内漆黑一團,唯有手電筒有着微弱的光線,塵埃揚起,四周寂靜陰森,翻動書櫃時木闆發出的“嘎吱”聲幽幽回蕩。
喬纓隻感覺空氣越來越稀薄,像是被誰扼住喉嚨一樣,濃重的黑暗與逼仄狹小的空間讓她感到一陣強烈的心悸和窒息感。
她隻能加快手上翻找的動作,終于在摸到一個文件袋後松了口氣。
正打算按着原路返回時,身後卻冷不丁傳來一道冷冰冰的嗓音。
“你在找什麼?”
喬纓悚然一驚,差點尖叫起來,連忙轉過手電筒對準來人。
兩相對視,眼裡皆是驚訝。
裴硯知斜斜靠在門框上,掃了一眼喬纓手裡的文件袋,似乎隻是碰巧路過,對她偷東西的行為則毫不關心。
“原來是你啊,救命恩人。”
喬纓見他沒有要多管閑事的意思,頓時松了口氣,心裡的緊張感消失大半,也并不想知道裴硯知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揚了揚手裡的東西,随口胡謅:“我偷戶口本結婚呢,祝福我吧。”
裴研知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蹙着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神色隐隐帶着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怒氣與譴責。
喬纓莫名感覺自己被罵了。
說起來,這人似乎和喬俞誠認識,說不定知道她和沈頤有婚約,難怪他一副被壞女人吓到的表情。
長得這麼違法亂紀的,沒想到道德感還挺高。
隔着一團黑暗又沉默的空氣,他們就這樣默默無言對視良久,四周安靜得能聽見兩人輕微的呼吸。
門外忽然一陣響動,有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在逼仄的空間裡回響着,空氣好像壓抑到讓人喘不過氣來。
喬纓一咬牙,在那人打開門的前一秒,拉着裴硯知躲進了衣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