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糖擡頭，見對方在看她，也就隻得回話。“江同學為人和善，她能與我交朋友，是我的榮幸。”

傅良聲是知道方糖的家世比不上江家，甚至可能是在場的任何一位也比不上，可他覺得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人的品格。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并非所有人都看重那些虛無的東西。”

虛無的東西？難道傅良聲是指的家世或者指的是權勢之類的？

方糖笑了，她是覺得也隻有身處在這個地位的傅良聲敢說這樣的話，畢竟這個時代階級觀念猶存，方糖來到了這裡，感受頗深的便是這個。

傅良聲注意到方糖既是笑了，便問，“你不同意？”

方糖要如何和對方說呢，傅良聲是這個時代的人，其實他能有這種觀念已是難得，但方糖自覺沒有必要與他細說，因為說多了，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且對方還會覺得她作為一個女子，實在有些離經叛道。

所以她搖頭道，“老師說的話，學生會記在心裡。”

雖然方糖是這麼說，但傅良聲就是笃定對方心中的想法定不是這般，看來她對他甚有防備。

他随即問道，“我可以坐下來嗎？”遠處他的母親裘氏正是談笑風生中，傅良聲不想打擾她，且見方糖對他有所保留，他倒是有些想知道其中原因。

方糖表現的規矩而無趣，便以為傅良聲定會就這般走了，可不料他卻要坐下來，而且那位置就在她旁邊。

可她也不得說不呀，雖說這裡還有别的位置，所以她點頭道，“老師請坐。”

傅良聲随即落座，方糖遲疑了一下，但到底還是坐在了他身旁的位置。

“書都看完了嗎？”傅良聲突然這麼一問。

這讓方糖差點沒反應過來，“書？哦，老師是說的《外文鑒賞》？”

傅良聲點了點頭。

方糖如實回道，“還沒看完。”

“看了之後，可有什麼心得體會？”

這是很标準的老師問學生的問題，可方糖一時也答不上來，因為對于《外文鑒賞》，她也隻是把這類書看作是課外閱讀，也就多是讀過就讀過，可以說是為了打發時間，也就并未體會到多少書中的真情實感。

但若是不回答，這氣氛可能又得僵住，于是她想了想還是回道，“意猶未盡，讀了還想再讀，我覺得我還得再多看幾遍，這樣自己的體會才會深刻些。”

如此回答是沒有毛病了，但正因為如此，傅良聲又懷疑這是方糖在搪塞他。

可能是因為他用了老師的身份，而且又是在這樣的場合，所以才會讓她不自在麼？傅良聲還是第一次思考自己該如何和女子相處，而在以前他是根本不用多想的。

“你可知潘家老太太病重？”若談起潘家，傅良聲以為對方應該就會視他為傅良聲而不是傅老師了吧。

方糖剛從倆婆子那兒聽說了，也就輕輕點頭。“知道...”

“你可想回潘家看看？”傅良聲知道方糖是住在學校宿舍，也就少有回家的機會，他還以為她既然知道此事，便應該會想回潘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