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蘇焱趴在家裡的飯桌上連連歎氣,忍不住嚎道:“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啊~~”
議論聲大有個屁用哇,沒見一點實惠。
林雲深擡頭好奇道:“怎麼了?什麼事情做嫁衣裳了?”
“我的機械式單鬥挖掘機呀。”蘇焱是真的傷心了,沒有挖掘機,光靠兩腿兩肩膀,這日子啥時候能到個頭?
林雲深不解道:“可是就算給你挖掘機,你也不一定會開吧?”
“會,我肯定會。”
“我堵上身家性命,後半生幸福,肯定也得會。”
不然她怕自己熬不過當挑工的苦,得去受婚姻的苦了。
一時苦,一輩子苦,她都有些吃不消。
“這樣啊,那我打電話試試。”林雲深說這話的時候語調都沒變,跟說今日真涼快沒什麼區别。
也是這個時候,蘇焱才曉得林雲深的家世。
除了敬佩,還是敬佩。
林雲深說話慢吞吞的,做起事來卻雷厲風行,上午說打電話,下午電話就回過來了。
“蘇焱妹妹,市裡和機械廠那邊都回複了。昨日開會已經将白龍水庫作為縣試點工程。市裡也跟廠裡對接詳談了。廠裡回複說可以抽一台挖掘機出來,但是有條件,得我們自己配備司機,廠裡的司機都外派出去了。”
“我跟市裡推薦你去機械廠學習。”
“市裡同意了。不過市裡同時也安排了三位男同志。”
“廠裡那邊說現階段很忙,隻肯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
“這一個月裡,誰學的好,挖掘機就給誰開。”
蘇焱聽明白了,其實這跟婉拒差不多,但廠裡又得賣林雲深家的面子,所以給了個看似折中的方法,實則想要刁難她,讓她知難而退。
市裡主要培養的應該是那三位男同志。
不過這都不是事兒,又不是讓她造挖掘機。
蘇焱信心滿滿,躍躍欲試。
她不怕考驗,她怕的是沒考驗的機會。
“雲深姐,謝謝你。”蘇焱一高興,竟把柳雲深給舉了起來。
柳雲深擡了擡眼鏡,輕笑道:“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
“蘇焱妹子,給咱女同胞加把油,争口氣!”
......
柳彩霞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還是縣城。二閨女口中的撫縣她都不知道在哪兒,隻曉得靠北邊,光坐火車就得十七八個小時。
人說窮家富路,二閨女去這麼遠的地兒,還要一個月,柳彩霞實在是不放心。這些日子,她跟村裡人借了些雞蛋,全煮熟了給蘇焱帶着。此外還炒了些面粉,攤了些鍋巴,還炒了花生煮了毛豆,七七八八弄了一大包。
最後想了想,她還将婆婆留的遺物,一個銀镯子給了蘇焱,并憂心道:“焱焱,人在外和氣生财。若是遇着難事了,就把這镯子賣了。”
“媽,我帶着瑞士刀嘞。”
“你那刀太快了,用的時候注意點。”
“要是遇着惡人,也别手軟。”
蘇焱還未出門嘞,柳彩霞就快愁白了頭發。
為了安撫親媽,蘇焱隻能都順她的意思。
次日早上,蘇焱背着個竹簍出了遠門。柳彩霞擦着眼淚罵道:“該死的康平,見一個愛一個的混子。”
他要是一一當當的,閨女和他都結婚了。
哪裡還需要跑那麼遠學開什麼挖掘機。
......
相較于柳彩霞的焦慮不安,蘇焱可淡定多了。她嫌親媽帶的東西太多,邊走邊吃。說來這一路是真累人。
先是走山路到鎮上,然後坐公交車到縣裡。縣裡沒有火車站,還得買張到市裡的短途汽車票。好不容易到市裡了吧,汽車站與火車站一個南一個北,又得倒騰一下午的公交車。
等蘇焱成功擠上火車,好麼,都快成逃荒的了。
她頭發散的亂七八糟,身上的背簍也被擠折了,布鞋被人踩了一腳,隻能當拖鞋穿着走。
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坐下,東西還沒放好,坐外頭的大媽就用屁股擠蘇焱,想再湊個位置給人坐。
蘇焱使着力氣寸步不想讓,可擡頭看到是個年輕的女人帶個孩子,她心裡大大的歎了口氣。
“姑娘,你去哪兒?孩子還這麼小?”外座的大媽一臉熱心得想要幫她抱下孩子。年輕的姑娘明顯很有警惕性,她側身謝過,單手卸下行禮。
“去找我男人。”女人坐下後先摸了摸孩子的額頭,又給她喂了點水,斜抱着她哄她睡覺。
“嗨,我也是去找我兒子。我兒子是軍人,剛打了勝仗回來,不過受了點小傷,我去照顧照顧他。”
“我男人也是軍人,我帶孩子去随軍的。”一聽是軍人家屬,女人肉眼可見的放松不少。
兩人一交流,嗨,竟然還是一個部隊的。
這下子,話匣子就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