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扶輕再醒來時是在傍晚,睜眼便看到天青色的床幔,跟他在陌府房間的床榻上顔色的一樣。
聽到床榻上的輕微聲響,旁邊有丫鬟拉開了床幔:“公子您醒了?”
陌扶輕沒有回話,支撐着沉重的身體半起身,丫鬟見此,向另外兩人招招手,那倆人悄悄上前綁好床幔。
“奴婢紅果,奉主子之命伺候公子,主子要是知道公子醒了,想必會很高興。”紅果邊說邊在陌扶輕腰身那邊塞上一隻枕頭。
陌扶輕半靠在床頭,先是揉了揉漲痛的額頭,又四下打量着屋子,屋子擺設雅緻簡單,本是他喜歡的風格,可陌扶輕越看越覺得不順眼,呵,鬼也能猜到紅果口中的“主子”是誰。
紅果隻當沒見到陌扶輕眸子裡的防備,她沏好清茶遞了過去:“公子請喝茶,主子有事先離開了,臨走時叫我們一定要好好侍奉公子。”
這丫鬟很聰明,沒有單刀直入說出陌扶輕的防備,而是迂回提醒他裴玉不在……
陌扶輕接過茶盞,慢慢喝了下去。
燒了一整天,喉嚨又癢又痛,清茶入喉,緩解了疼痛。
陌扶輕将空了的茶盞遞回去,才道:“這裡哪?”
聲音嘶啞,卻如泉水靜靜滑過林間,帶着股子清爽溫潤,悅耳動聽。
不愧是他主子心心念念的人,除卻相貌,連聲音都那麼幹淨迷人。
紅果恭敬接過茶盞,重新倒了杯茶水遞過去:“公子,請。”
陌扶輕看着新倒好的茶水,茶水圈圈漣漪,不見一片茶葉,但芳香氣味卻絲絲縷縷。
她這是不肯回話了。
陌扶輕沒有再問下去,而是道:“與我一起被帶來的那位長者如何了?”
紅果見陌扶輕沒有再喝的意思,将托盤收了回來,恭敬回話:“公子放心,那位長者隻是被關起來了,除卻自由,主子沒叫人傷他分毫。”
陌扶輕這才放心下來。
畢竟,如今能實質性威脅自己的,便隻有與他一同被抓住的賀松了。
床榻斜對面便是窗戶,依稀能看到外面院子風景正好,昨日下了一整晚的雨,今日整個世界好像被沖刷了一遍一樣,總覺得幹淨了不少。
紅果覺察到他的視線,又道:“主子在院子裡親手栽種了荷花,開的正好,等公子病好些了,奴婢扶您出去瞧瞧。”
“呵。”陌扶輕冷笑一聲,收回視線:“裴玉還真是閑。”
衆丫鬟大驚失色,低頭一個勁地盯着自己腳尖,隻恨不能當場自戳雙耳。
這位公子如今算是階下囚,竟還敢直呼主子名諱。
紅果微微一笑:“公子,我家主子對您之心天地可鑒,如今主子得償所願,奴婢為他高興。”
“高興?”陌扶輕重複一句:“你怕是替他高興早了。”
紅果:“……”
不是說是一位溫潤如玉,風華絕代般的妙人嗎?這般咄咄逼人的青年是誰?
“你家主子欺君在前,擄臣在後,樁樁件件都能下他的大獄,你們若是聰明些,便也該知道,裴玉不是什麼良主。”
紅果保持着微笑,隻是額角抽了抽:“公子一天沒有用膳了,怕是餓了,奴婢這就叫人用膳。”
陌扶輕盯着她沒有回話。
紅果腳趾微蜷,不等陌扶輕開口,便行禮道:“公子稍等,奴婢去廚房催一催。”
說完,就帶着人離開了。
小心翼翼關上門,一路風馳電掣,紅果走的穩,朝着廚房而去。
另外幾人一路小跑跟着他,沒敢回話。
眼見快到廚房,紅果這才止住步伐,後面的幾人也急忙止住腳步。
見四周無人,紅果開口敲打道:“無論那小公子如何說,你們且記得,我們的主子隻能是二殿下,日後公子再說這些,便不必回答,其餘的照舊就是。”
“是。”
“切記,主子能讓你們過上現在的好日子,也能時刻送你們下地獄。”
“是,奴婢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