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了他離經叛道,罔顧家人性命,不顧百姓安危,他卻隻想在你沒用的時候封你的口要你的命!阚文,少時我見你讀書努力,雖不愛說話才學卻也不錯,如今一見,本王竟再也看不到你從前的影子。”
阚文仰起頭,眼眶酸澀:“我初心已失,擔不起王爺的誇贊。”
“你迷了心。”
“是啊,我迷了心。”
裴寒忱收起玩笑,擺正了神色:“本王隻問一句,先太子一事,你參與了幾分?”
阚文低頭看向裴寒忱,嘴角艱難扯出一抹笑:“王爺竟已查到這種地步。”
裴寒忱搭在桌面上的手猛地收緊。
阚文歎口氣:“這便是開始。”
晚風順着那四方窗戶刮到牢内,燭火跳動一順,模糊了幾人的身影。
五年前,阚文已長成了偏偏少年郎,因為少時為伴讀的關系,阚文平日與裴玉走的近。
分不清是什麼動的心,或許是裴永邀他月下賞月,或是在暴雨時分與他同撐一把傘,卻把傘面大部分都讓給了阚文,自己半邊身子都被雨水淋了個透,又或是兩人不自覺碰觸時,裴玉那一瞬間的臉紅。
起初阚文還沒有多想,直到家裡人要給他定親,堂堂二皇子半夜翻牆進了阚文的屋子,站在門口一言不發的望着他。
那時候裴玉是怎麼說的來着?
對了,他隻是臉色慘白的問了一句:“你要定親了?”
阚文愣了一刻緩慢點點頭。
裴玉低下頭,劉海遮住他的面容,阚文有些不自在,想着先邀請他進屋,卻見後者突然擡起頭,努力朝他笑了笑,隻是那笑容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我以為,你懂我是什麼意思。”
阚文抓着門把手的手一愣。
裴玉說完這些,迎着風悄悄離開了阚府,沒有轉身再看他一眼。
隻是借着廊檐下的燈籠,依稀看到裴玉身子在發抖。
這一夜,阚文輾轉反側,昔日裴玉無數次的回憶都在這一夜走馬觀花一樣浮現在腦海中。
阚文想了兩日,決定跟裴玉好好聊聊。
沒想到,裴玉竟躲着他。
還一連躲了他半個月。
直到他打聽到裴玉要去駐國寺上香,阚文這才騎馬追了過去,卻在路上看到裴玉遭到暗殺,他沒有多想,與守衛一起護着裴玉後退去了深山,最後兩人與守衛走散。
眼見天要下雨,兩人急忙找了個洞口躲雨,洞内有火堆,想必是進山的人偶然在此次過夜,裴玉胳膊受了點傷,阚文找了柴火生火,兩人隔着火堆相顧無言。
氣氛實在是太沉悶,阚文有些難以呼吸,裴玉烤着火,突然道:“你來找本殿是有什麼事?”
“殿下……”
“若是那晚的事,就别說了。”裴玉别過臉去,火光照在他側臉上莫名有些好看。
“你要定親了,難不成還要我祝福你白頭偕老?阿文,我的心意你是當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我心悅你,所以想日日跟你待在一起,我想等你看清我的心意,可沒想到是這種結果,你心不在我這,我也打算就此放手,可你來找我難不成是想逼我做出那強取豪奪的戲碼?”
“殿下。”
“别叫我!”裴玉嘶吼一聲:“我與你自小一起長大,我知你接受不了,本想打算慢慢說與你,結果有一天你要告訴我,你家裡要給你定親?我放棄了,想着你能開心就好,可是如今你又追過來,阿文,你不能這麼對我。”
“殿下,我之前并不知曉你的……心意。”
“你厭我。”
“我沒有。”
裴玉沉默了沒有再開口。
外面風聲漸大,冷不丁一陣風卷砸着火星吹向阚文,隻是阚文想的認真,沒有注意到。
“小心!”正在這時,裴玉急忙向他伸出了手。
火星打在裴玉的指尖上,溫暖燙傷了他的指尖,傳來裴玉的悶哼聲。
皮肉燒灼的味道刺激着阚文,燒的那樣深,以後定是會留疤的,他堂堂一個皇子,何苦!
“殿下!”阚文急忙撲過去,小心翼翼捧着裴玉的指尖吹氣。
隻是無端有些發抖。
“殿下……您天潢貴胄,怎可如此,這不是折煞了臣嗎?”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裴玉收回指尖,苦笑一聲:“罷了,就當是我唐突了,可是阿文,我還是想問問你,這些年,你是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殿下……”
“阿文。”裴玉彎腰捧着他的臉頰,眼眸被火堆照的發亮,裡面汪着深情,像是漩渦,将阚文輕輕帶了進去。
好似還有股若有若無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