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清華伸手攬過柳州的肩膀：“别前輩前輩的叫，都把我叫老了，你跟寒忱一樣，叫我舅舅即可。”

“那怎麼行？”柳州震驚道：“王爺天潢貴胄，屬下粗人一個……”

“哎說這個可就見外了。”聞人清華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若不認你這個兄弟，便不會帶你來見我。”

柳州看向裴寒忱，見後者朝他點點頭。

柳州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舅舅。”

“哎，小柳不錯，識時務。”聞人清華咧着嘴道。

柳州幫他把杯盞滿上：“若依舅舅跟王爺所言，獨崖門一事舅……舅夫必定會查到汴京，若是想找線索……”

“會去大理寺。”裴寒忱接過話茬，“畢竟，掌握獨崖門滅門的唯一線索就大舅哥一人。”

柳州點點頭。

“我的好外甥啊！”聞人清華聽他那麼說，伸手将兩人攬住，三顆腦袋湊到一起：“大舅舅的此生幸福就掌握在你們倆手中了，汴京水混，我知他要報仇，但他性子太直，我怕會被人記恨，也怕會壞了你們的事，所以，你們想辦法替我攔下他。”

裴寒忱皺了皺眉頭：“攔得下一時攔不下一世。”

柳州：“除非能一勞永逸。”

三人對視一眼，裴寒忱先開口：“獨崖門一事必須解決，一來可以了了舅夫的心願，讓大舅舅你得償所願，二來可以将獨崖門為我所用，獨崖門衆人輕功不錯，我黑鐵騎正好缺一隊探路之人。”

“都把主意打到你舅舅跟頭上了。”聞人清華松開他，一巴掌拍在裴寒忱腦袋上：“我警告你啊，你舅父是要随我暢遊天地的，别想指使他替你辦事。”

“知道知道。”裴寒忱翻了個白眼，将剩下的一壇酒收起來：“驿站人多眼雜，這竹葉青味道不錯，萬一被有心之人覺察查到曹老闆那就不好了，我先替你收着，待日後事情了結，您來我府上，我跟扶輕必定好好招待。”

聞人清華眼巴巴看着那壇竹葉青：“你要這麼謹慎的嗎？”

“自然。”聞人清華收回視線，眼疾手快将旁邊還剩下的竹葉青仰頭喝完：“行吧，等驿站事情了結，我去你府上。”

出來的時間不算長，聞人清華後面還有人跟着，他不好多待，翻窗離開了客棧。

柳州跟裴寒忱通過密道出了客棧，幾個拐角便進了大街。

街上熱鬧非凡，好似那天的及笄禮什麼也沒發生，各個商販争相吆喝，偶爾有小孩子捏着糖人從他們身旁跑過。

這樣的煙火氣才是人間。

連帶着，裴寒忱凝重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兩人一言一語說些無關輕重的事，走了一會竟看到了熟人。

關淮清站在不遠處，旁邊的老闆正指着一家宅院說着什麼。

裴寒忱這才想起之前答應陌扶輕要幫關淮清相看宅院的事。

柳州看着前面那人的身影，在那市井間是一抹淡色，卻能精準吸引他的視線。

安靜，恬淡，那種安靜不似陌扶輕身上那種溫柔，放到關淮清身上仿佛帶着光，長身玉立，如松如柏。

“倒是忘了這茬。”裴寒忱攏了攏袖子，低頭跟柳州說起關淮清的事 。

既要安靜的宅院方便關淮清溫習功課，又要安全，免得他們要做的事牽連到關淮清。

柳州擡頭看向關淮清，面前那人永遠是那副不急不慢的樣子，好似什麼事情到他面前都會迎刃而解。

鬼使神差，柳州忐忑開口：“柳府旁邊有處宅院空着。”

說這話的時候心底竟隐隐帶了些悸動，好似生怕會被反駁一樣，可他上戰場時都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裴寒忱沒有多想：“離你跟陌府都近些，也能保證安全，不錯，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切記，我們要做的事莫要連累到他。”

柳州點點頭，兩人分道揚镳，柳州隻管往家走，假裝碰到領着關淮清看宅院的老闆。

又借着長衫遮掩故意将他拌倒，卻眼疾手快地将他扶起。

“小心。”

“多謝多謝。”老闆被吓了一跳，定了定心神急忙道謝。

關淮清雲淡風輕看向柳州，微微一笑：“原來是柳副将。”

“關兄。”兩人客氣行禮。

兩人含蓄一番，柳州假裝看向老闆手中的地契，裝作恍然大悟道：“關兄這是在相看宅院？”

“嗯。”關淮清點點頭：“科考在即，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溫書。”

柳州捏着下巴裝作若有所思的樣子，恍然大悟道：“若是不嫌棄，我倒有個好去處。”

兩人客客氣氣送走了老闆，臨分别時不忘給了辛苦費，老闆笑呵呵拜别他們，柳州則帶着關淮清往家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