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裴寒忱想要做什麼。
“我,我還沒有準備好,寒忱……”陌扶輕被那目光盯的一哆嗦,可搭在浴桶邊緣的手卻慢慢搭上了裴寒忱的肩膀。
“寒忱……”陌扶輕可憐巴巴地望着他,溫潤的眼睛像是叢林中的小鹿,濕漉漉的,發着光。
那可憐的眼神讓裴寒忱原本打算一沖到底的念頭戛然而止,他歎口氣,沙啞的嗓音響在陌扶輕耳畔:“那下次,下次你準備好了,準備接受真正的我了,我再來真的,可好?”
陌扶輕點點頭。
真是欠了他的,裴寒忱在心裡想到,想他堂堂戰神将軍,打敗過無數敵人,可偏偏面對陌扶輕時,便沒了底氣,隻想好好捧着,護着,疼着……這大概就是世人口中的一物降一物。
裴寒忱拉過他的手沒入水下,水面泛起層層漣漪,等水面熱氣蒸騰少了,裴寒忱才喘息一聲停了下來。
倆人互相幫着穿戴好衣服,披好大氅去前堂守歲,子時一過,院外依次響起噼裡啪啦的鞭炮聲,更有煙火騰空而起,照亮了半邊天。
煙火璀璨奪目,前堂内待在一起守歲的人卻寂靜無聲,因為他們的王爺自始至終都是冷着臉,若非有老祖宗守歲的規矩在,他們家王爺怕是能在這關頭當場發作王妃。
掐好時間,煙火過後沒多久,谷伯便張羅着将餃子盛了上來,裴寒忱在這關頭倒也沒立太多規矩,叫心腹們一起入座吃了餃子,随後才打發他們去休息。
屋門關閉,不時有鞭炮聲響起,院子外還能依稀聽到孩童的吵鬧聲,隻不過這一方天地雖隻有他們兩人,卻也覺得幸福。陌扶輕困到了幾點,迷迷糊糊側身往裴寒忱身邊靠了靠,低語了一句新年好,便睡過去了。
裴寒忱哭笑不得,摟着他吻了吻陌扶輕的發頂,悄聲道了一句新年好,也跟着睡了。
再睜眼時已經天亮,各個官員已開始走動拜年,裴寒忱一早就醒了,本來看陌扶輕睡的香甜是不舍得叫他的,可他前腳剛下床,後腳陌扶輕便揉着眼睛問他什麼時辰了。
那慵懶的樣子包裹着溫潤,看的裴寒忱差點邪火肆起。
“還早,再睡會。”裴寒忱将他胳膊放回被子裡,掖了掖被角。
“該拜年了,時間不早了。”陌扶輕朝他笑了笑,緊跟着起了身。
今日初一,裴寒忱依次賞了十五幾個年紀小的壓歲錢,連帶着谷伯賀叔也賞了不少。
“喲,稀罕了,老奴這個年紀竟還能讨的壓歲錢。”谷伯看着手中那沉甸甸的荷包,臉上笑開了花。
賀松瞅了他一眼,一把薅過他的荷包道:“你還欠我錢呢,加上利息,這包歸我了。”
“嗨你個老不羞!”谷伯拿拂塵戳了戳他:“這可是王爺賞老奴的,這你也敢搶,王爺又不是沒給你!”
兩人吵吵鬧鬧,大堂裡被這兩位老人一打岔一時間便熱鬧起來。
十六便是在這時候推門而進。
“殿下,林枞出府了。”
裴寒忱原本揚起的嘴角緩緩持平。
一群人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陌扶輕沒有多待,言說待會就有人要來拜年,招呼着谷伯賀叔去準備,将屋子留給他們。
新年初始,裴寒忱體恤下人,放了他們的假讓他們回家看看,隻不過林枞這時候出府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以林枞的謹慎小心,怎麼會在這種關頭出府,不該是摸到前院來監視他們的嗎?來看看這種時候到底是誰來拜訪他們。
可林枞偏偏出了府。
裴寒忱指尖一下一下扣着桌面,臉上刮起了風雪:“溜子呢,他怎麼說的?”
十六:“屬下問過了,溜子說他沒有接到相關消息。”
裴寒忱點點頭,突然想起之前十五說的林枞跟那人在醉春居行房事……看來今天這一遭,是林枞自行行事,無關他主子的命令。
也是,心裡裝着一個人,又是在這新年初始,怎麼着也該送些祝福的。
裴寒忱單手支撐着額頭:“去,跟着他。”
十六點點頭,悄無聲息出了府。
來凜王府拜年的第一個人是柳州。
這次不光他,還帶了柳暖意。
“柳大哥,意姐姐!”陌扶輕瞧見兩人的身影,急忙迎了上去。
三人客套着說了些話,又瞧見裴寒忱出了門,陌扶輕知道他們的事是談完了,便引着他們去前堂。
裴寒忱抱着雙臂看着那三人。
眼神略有些不善。
“王爺新年好。”柳州無視他眼中的不善,帶着柳暖意行禮問好,裴寒忱淡淡點了點頭,邀請兩人進了大堂。
茶水幹果糖塊擺上了桌,柳暖意不動聲色看了一眼與自家大哥交談的裴寒忱,又小聲對坐在旁邊的裴寒忱說道:“扶輕,近日可好?”
陌扶輕笑了笑:“都好,意姐姐呢?大哥可曾惹意姐姐生氣?”
柳暖意搖搖頭,朝身後的人擺擺手,身後丫鬟了然,将食盒遞給柳暖意。
“你愛吃的茶酥,我叫清兒做了些,今日順便給你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