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國地廣物博,風景秀麗,尤其是城外的高山,每到三四月,各個官員府中的青年才俊都會齊聚風鸾山賞桃花盛開,或是詩詞歌賦,或是投壺蹴鞠,熱鬧非凡,那年陌橋楓中狀元剛一年,帶着柳暖意去湊了熱鬧,柳暖意不忍陌扶輕一人在家,央求陌橋楓也帶上了陌扶輕。
陌扶輕自是不好打擾未來嫂子與哥哥的好事,到了風鸾山後便随便尋了個由頭跟那兩人分開,找了雅靜的地方自顧自的賞桃花。
那裡人迹罕至,位于半山腰處,層層花苞下,能看到汴國的風貌,生機勃勃,像是汴國。
陌扶輕站在桃花樹下,安靜眺望着遠處。
汴國宏偉,街道分明,規格如棋盤,那是祖祖輩輩打下的基業,更需要後輩将它變的更好,陌扶輕看着汴國,預想着将來他入朝為官後,會待在什麼職位,又會怎麼努力為生民立命……
直到,他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何人在此,不知道這裡是本殿下的地盤嗎?”
聲音嬌縱,帶着一股傲慢的意味。
陌扶輕聽到聲音轉過身,身後那人錦繡華服,腰身玉佩長立,刻着一個“永”字,正倨傲的看着他。
陌扶輕了然,躬身行禮:“草民見過三殿下。”
陌扶輕不願惹事,行禮後繼續道:“草民不知三殿下在此處,還望三殿下恕罪,草民這就離開。”
說完,卻沒聽到裴永的聲音。
陌扶輕擡眸看向裴永,卻從他眼眸中看到了濃濃的狹弄,狐狸眼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露骨,意味深長,似要将他一網打盡。
陌扶輕本能覺得不好。
裴永眼神粘在陌扶輕身上,本來隻是看他占了自己賞的好位置,有心責怪,未曾想會被驚豔了一把。
裴永忍不住舔了舔上颚,面前那人長身玉立,下巴白皙窩在帶絨邊的鬥篷中,臉頰帶了點粉紅,如含苞待放的桃花,衣服不甚華貴,卻襯托的他清冷出塵,眉眼如畫,唇如點朱,無形透露出一股文雅風骨,墨發飄散在背後的山河裡,真真映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紅”。
好似桃花仙,襯着一汪池中清水,背對着山河表裡。
裴永一時間覺得時間好像停止在了這一刻,他向來喜歡美人,男女不拒,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令他驚豔的人,隻是那面貌看着有些熟悉。
“好!本皇子倒是沒來錯。”裴永說着朝陌扶輕走近一步。
陌扶輕默默退後一段距離,裴永上下打量他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他此刻隻想離開,便行禮道:“家兄還在等着草民,草民先行告退。”
說完拔腿就走。
裴永朝旁邊内侍使了個眼色,内侍了然,上前攔住陌扶輕道:“小公子何必急着走呢,我家殿下向來心善,觀小公子也喜歡此處景色,不如留下來一同觀賞。”
陌扶輕皺了皺眉頭,清冷的聲音中帶了些厭惡:“讓開!”
話未說完,身後便傳來濃厚的脂粉味,陌扶輕還沒反應過來,腰身便被一隻手箍住了,耳側傳來聲音:
“抓住了!本皇子邀你同遊,你應還是不應?”
長身玉立,窄腰一隻手便可握過來,裴永聞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氣,忍不住低頭湊向他頸側。
那味道讓陌扶輕一陣反胃,箍在腰身上的手更是讓陌扶輕惡心,他反手甩開裴永,退後幾步與裴永拉開距離道:“三殿下請自重。”
“呵,”裴永慢慢靠近陌扶輕:“本皇子能看上你,是你的榮幸,從了本皇子,本皇子許你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滾開!”陌扶輕戒備的看着他,氣的全身發抖,眼神裡的厭惡毫不掩飾。
裴永頭一次被人當着面罵,也就失了耐心,打算硬來:“我勸你别不識好歹,本……”
兩方正焦灼中,旁邊的花枝便被折扇挑開了。
一人穿着淡色衣衫自桃花林後走出。
“三弟,”裴玉現身看着裴永:“二哥還在想三弟是去哪了,原來是找了處好地方賞花,怎的不叫着二哥呢?”
陌扶輕看到來人,心頭一松。
裴玉是褚貴妃之子,背靠左相,卻渾然沒有裴永那仗勢欺人的樣子,待人處事皆是彬彬有禮,隻是他雖背靠左相,卻全然沒有争權奪勢的意思,每日醉心風雅,夏賞荷,冬賞雪,隻管做好手頭的事,與裴永暗地争權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裴永皮笑肉不笑的縮回手道:“二哥多慮了,隻是我這家仆不聽話,讓弟弟好找,沒成想會驚動二哥。”
“家仆?”裴玉打開折扇,視線落在臉色難看的陌扶輕身上,随後搖了搖折扇,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三弟倒是對家仆很上心呢。”
他搖着折扇風度翩翩走過去将兩人隔絕開來:“對了,剛剛從那邊來的時候,恰好見到了狀元郎,狀元郎正在找陌小公子呢,陌小公子别在此逗留了,快些回去吧,可别讓狀元郎等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