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山骨看着眼前景象，一時以為回到了兩百年前，可是反應過來後，忍不住起身，拉住了蘇長離。

那是一片绯色的花瓣，仍在旋轉，仍在一幕一幕地播放着本已偷偷藏起來的屬于蘇長離的美好回憶。

懷中的人明顯怔了怔，似是不敢相信。

“我回來了。”杜山骨埋在蘇長離的肩頭輕聲道。

蘇長離轉身望向杜山骨，四目相對。

“抱我。”杜山骨道。

蘇長離先是輕輕地環住了杜山骨，确認眼前這個人真的活過來不是幻覺後，便用盡所有的力氣将之擁入懷中，埋首在杜山骨的脖頸間，細嗅劫後餘生的味道，失而複得的感受讓他控制不住地渾身顫抖。

“說你愛我。”

“我愛你。”

杜山骨再也無法控制地吻向蘇長離，内心深處泛出一陣酸楚的情緒。

良久……

“等……等一下，你的傷？”

“沒事，我現在特别有勁。”

蘇長離：“……”

“你也很想我吧？我都看到了。”杜山骨喘着粗氣道。

蘇長離想起剛剛绯色花瓣投射出的内容，臉紅到脖子根。

尴尬的是，牙牙突然出現，幸好當時杜山骨放開了蘇長離，不然少兒不宜的畫面可得教壞小孩子！

牙牙小跑到杜山骨跟前，抱住杜山骨的雙腿，眨着眼睛委屈巴巴地擡眸望着杜山骨。

“叔叔，你睡了好久好久，我好擔心你啊！”

杜山骨見到牙牙，突然就想到昏迷時，姑姑對自己的交代，随即将牙牙抱起。

“叔叔好了，沒事了，牙牙有乖麼？”

牙牙乖巧地點了點頭。

杜山骨的傷病奇迹般好了，隻是疤痕消除不掉，在右邊胸口還有左腳處，摸上去皺皺巴巴，杜山骨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疤與蘇長離相比算是少的了。

杜山骨這一病有大半年的時間，這大半年來，發生了許多許多事情。

蘇長離不再是天帝，如今繼任天帝是蘇雲起，南谷公主空芩已與當今天帝成婚，南宸崖底徹底毀了，世上再無北澤琴，花影最終還是回了花雲村，她落水未亡，村民們以為神迹，不敢再針對，聖女也不再住聖女殿，而是開了一家藥店，施藥救人，還算安穩。

這一切的結局好像都是好的。

範霖高興得酒喝得有些多，最後拉着杜山骨的手絮絮叨叨道：“小石頭，幸好你沒事啊，不然我可怎麼見你姑姑去啊，對了，你身上的傷瞧了大半年都沒有好，天帝費了那麼多心思嘔心瀝血的，你那傷口也難愈合，我們都以為等你再醒來的日子得好長好長呢，怎麼突然就好了？”

“是姑姑。”

“姑姑？初華！她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昏迷中我陷入一片黑暗，無識無感，可突然聽見了姑姑的聲音，她說她把她所有的修為都給我，說讓我好好活着，照顧好牙牙，守護好重炎。”

聽杜山骨說完後，範霖揉搓了一把臉，迫使自己清醒，卻又轉瞬癟了嘴哭道：“初華，真的是初華？你見到了，為什麼她不來看看我，這麼多年了，她一次都沒來看過我，她不知道我很想她麼，嗚嗚嗚！”

見範霖如此，杜山骨也難免心疼起這個“姑父”，覺得自家姑姑的确是有些冷酷無情了些，可是又想想，好像……杜山骨深深歎了口氣，其實想想也能理解姑姑，不冷酷無情又能怎樣呢？自己已然身殒，何必給人無謂的希望呢？

杜山骨照顧範霖休息好後，終于得到了與蘇長離獨處的時間。

晚飯時，範霖喝得上頭竟勸蘇長離喝酒，沒想到蘇長離真就喝了，一場下來，蘇長離竟也喝了不少。

本以為蘇長離會醉得走不動道，沒想到竟是一副不醉的模樣，隻是臉紅了些許，不怎麼說話且一直微微笑着，瞧着就跟變成了以前的蘇長離一般。

見蘇長離這般模樣，杜山骨的心瞬間柔軟極了。

而此刻蘇長離亦是望着杜山骨。

“山骨，山骨，山骨，山骨……”因為醉意，聲音綿綿帶着無限的缱绻。

杜山骨笑了，“叫我做什麼？”

蘇長離擡手捧住了杜山骨的臉頰，“真好，你活着，太好了。”

“知道我好了吧。”杜山骨隻當蘇長離醉了，輕聲逗弄着。

“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和你分開。”

杜山骨從來沒有聽過蘇長離說這麼直白溫柔的情話，實在受用極了，忍不住親了親蘇長離的唇，寵溺道：“會的，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不分開，今晚我們一起睡好不好？”

“好。”

蘇長離身上的傷并沒有比杜山骨好多少，甚至是更嚴重，肩頭、胸口的傷口時隔大半年仍未愈合，裹着紗布浸出血色，觸目驚心，杜山骨看着心愛之人如此，也再沒别的心思，隻是滿腔的柔情化作一汪池水，就快要将自己淹死。

“怎麼會這樣？”

蘇長離笑了笑，漫不經心道：“會好的。”

杜山骨不悅地皺起了眉頭：“你不是鳳凰麼？傷口怎麼愈合得這樣慢？”

“我會告訴你的，以後會告訴你的，現在，我……”蘇長離小心翼翼地捧着杜山骨的臉，眸色如水，“讓我親親你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