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川哥哥，小美人魚為什麼不聽巫婆的話殺了王子呢？”女孩碧綠的眼眸盛滿疑惑，陽光倒映其中，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

“你認為呢？”旁邊的少年合上手中的詩集，表情淡漠。

“他們都說是因為愛。可我才不管愛是什麼。”她晃晃懸空的雙腿，“如果是我，就用刀刺下去。”

“他阻礙我活着，我就除掉他。”女孩笑得眉眼彎彎，嘴裡卻吐出與可愛的面容不相符的話語。

陽光照耀的湖面過于美好，以至于人們常常忽視水面下的暗湧與冷酷。

“與其這樣，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少年用手臂夾住詩集，伸出另一隻手扶着女孩跳下欄杆，向街口走去。

“确實。”女孩贊同地點頭，“不管是救人還是上岸，一切都是小美人魚一廂情願，最後化為泡沫，也是自己的選擇。”

二人漸行漸遠，牆壁的陰影遮住他們的身影，微風将女孩子的聲音吹得飄忽不定，“活着才有未來。小美人魚真傻，我不會像她那樣的...”

笃笃——！

“小栖川小栖川，午休時間結束！該起床了！”

栖川爍從夢中驚醒，按亮手機，右上角顯示兩點十五分。

門口，萩原研二的聲音還在锲而不舍地透過門闆傳過來。

懈怠了，以前他都是第一個起床的。

少年起身拉開門：“研二君，你是鬧鐘轉世嗎？”

“那我一定是最帥氣的鬧鐘。”萩原研二沖少年wink一下，“五分鐘後樓梯口見。”

鬧鐘精潇灑地走掉了。栖川爍從行李箱裡拿出新的T恤，換下睡衣。

窗外萬裡無雲，陽光正好，就像剛剛夢裡那樣燦爛。

很久沒有夢到以前的事了，是因為實驗室的緣故嗎？

想到系統的調查結果，栖川爍本來平靜的心情泛起些微波動。

或許不該為她起名為‘晞’。

破曉之時轉瞬即逝，寓意着實不好。

*

“爍君。”

靠近拐角的諸伏景光最先發現走來的少年。他溫和地問好，迎上前幾步，自然地幫少年撫平T恤下彎折的弧度：“不用着急，靶場離宿舍不遠，時間足夠的。”

是的，下午是射擊課。

在諸伏景光身後，高大的班長出手如電地按住松田，阻止他下一秒就要與萩原研二臉頰親密接觸的拳頭。

萩原研二右手支着腦袋趴在欄杆上，身形不動如山，絲毫不懼地挑挑眉。

降谷零闆正地站在一旁，栖川爍以2.0的視力發誓，他的肩膀正以上下不超過兩毫米的幅度抖動。

栖川爍：“...他們這是？”

置身事外的諸伏景光彎起藍色的貓眼，輕快地解釋：“萩原想要在下次聯誼上展示自己小時候的照片。”

栖川爍：......

還得是你，萩原研二。

想必那些照片除了萩原研二這朵紅花外，還有松田陣平這片襯托紅花的綠葉。

以廣大群衆的八卦能力，不出半天，松田陣平小時候的黑曆史就會傳遍警校。

怪不得松田拳頭硬了。

栖川爍看一眼溫柔笑着的諸伏景光，嗯，這位看戲看得也很愉快。

聽到動靜的幾人結束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始作俑者萩原研二帶着勝者的笑容走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少年褲子左側的口袋裡掏出一顆糖，剝開糖紙放入口中，“唔，草莓味！運氣不錯！”

光線在指間夾着的透明糖紙上折射出彩色的光芒，他晃晃手指，像是發現新大陸般驚奇道：“小栖川，沒想到你這麼有少女心。”

——“沒想到你這麼有少女心，要去坐旋轉木馬嗎？”

仿佛跨越時空般，同樣的話語重疊在一起。

樓梯與牆壁向後退去，熙熙攘攘的遊人浮現，彩色的氣球挂在小孩子的手腕上，歡快的音樂流淌其間。

“阿爍想要去，我們也隻能舍命相陪了。”

松田陣平用靈活的手指從栖川爍右口袋掏出一顆糖，“牛奶味。啧。”

“你們别欺負阿爍了。”諸伏景光擠掉萩原研二再次發起襲擊的手，“橙子味啊。阿爍想坐幾次旋轉木馬都可以哦，零的拍照技術還不錯。”

降谷零邊點頭邊接過發小遞過來的糖放入嘴裡，“我會努力的。”

“嘶，”他倒吸一口氣，“檸檬味。”

栖川爍，栖川爍眼裡失去高光：“不，我不想坐...”

“别害羞啊小栖川，我們不會笑話你的。”萩原研二說走就走，拉着少年就往旋轉木馬的方向去。其他人緊随其後，圍在少年四周。

栖川爍絕望地發現，他連一絲逃跑的空隙都沒有。

至于班長，班長約會去了。最後的良心不在這裡。

栖川爍恍惚一瞬，從第二世的人間慘劇裡回神，萩原研二已經再次作案，将糖果分發給幾人，“下次休假一起去遊樂園——”

“不，”栖川爍立刻否認，“我不喜歡遊樂園。”

生無可戀被解讀為戀戀不舍，被迫坐了兩圈旋轉木馬的受害者拒絕再次被迫害。

你和遊樂園過不去了是嗎？還有，你到底是為什麼每次都能發現兜裡的糖果？你的敏銳是用在這裡的嗎？！

黑人問号.jpg

“嗯，你不喜歡。”萩原研二附和道。

“嗯，是我喜歡。”諸伏景光接道。

栖川爍：......

他不過是随手在店裡抓的糖果，誰知道【N·随機糖果罐】的糖也長那個樣子！這口鍋為什麼總扣到他的頭上？

少年為摘不掉的黑鍋而氣悶，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對視一眼，忍住笑意。

圍觀三人組興緻勃勃，連班長也沒阻止他們對少年的逗弄。

最後的良心什麼的，不存在啦。

*

“砰——！”

栖川爍放下手中的槍，揉揉酸痛的手腕。

“十環！”

查看靶子的同學大聲宣告。

“哇，這是第幾次了？”

“沒數啊，隻記得一直是十環。”

鬼冢班的同學們竊竊私語，崇拜的眼神落在少年身上。

警視廳顧問新來的第一天，就用百發百中的槍法出盡了風頭。

“Zero，你的第一不保啊。”諸伏景光促狹地用手肘碰碰幼馴染。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裡燃起遇見強敵的火焰：“那可說不準。”

被單方面下戰書的栖川爍走過來，證明了自己能力的愉悅感充斥心間。

這下他們不會提什麼遊樂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