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與你共享每一個晨曦和夜幕,不論風雨或晴天,我将守護你的微笑與眼淚,”
他直視輕紗下的那雙定定回望自己的氤氲綠眸,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沉穩。
“我的生命與你的生命不離不棄,我将與你共度生命中的每一個起伏。”
在斯内普溫柔的凝視中,蕾雅哽咽着開口:
“我,蕾雅·奧德莉亞·萊恩哈特,願以西弗勒斯·斯内普為夫。從今往後,我的血液與你的血液将融為一體。不論順境或逆境,”
她話語短暫停落的時分,又一道銀色的光環輕盈升起,兩道光環逐漸縮小,一點點攀附至他們的手腕、手背,最終纏繞至無名指。
“我将與你分享每一份喜悅和悲傷,将我所有的夢想與希望交付于你,以後的每一個日出和日落中,我都希望與你一起。”
她向前一步,朝他走得更近,讓他的氣息包圍着她。
“我的生命與你的生命不離不棄,我将與你共度生命中的每一個起伏。”
魔杖下的銀輝猛地盛放,宛若銀河倒懸,将無數星宿的微光彙聚成一條綿長的軌迹。
他們彼此的眼眸清晰倒映對方的身影,心跳聲交錯回響,那之中蘊藏無法衡量的愛與承諾。
同時深吸一口氣,他們看着對方,許下一生諾言:
“我們願以這份誓言為永恒,願我們的靈魂永不分離,直到時間的盡頭。”
随着他們的誓言完成,旖旎的銀光逐漸淡入他們的手掌。那種觸感正如包容的日,慈愛的月,是将他們的心永遠系在一起的無形紐帶。
鄧布利多再次用衣袖擦掉感動的眼淚,手腕一轉,兩枚戒指扣入銀光萦繞的無名指間:“我衷心祝願,你們的愛意和誓言,如同這枚戒指,不會斷裂,不會消亡。自此,你們結為夫妻。”
斯内普探出手,慢慢掀起那層覆在她面前的虛紗。
眼前人低垂的眼睫像蹁跹的白羽,他憐惜地輕輕擡起她的下颚,望進她的眼睛,那裡有掠過他心湖的漣漪,有落入他心底的暖雪,有喚醒他所有期盼的曦輝。
“别哭。”他溫熱的指腹劃過她的眼底,拭去她終是沒有忍住的淚,順帶拂落她發絲間沾上的花瓣和彩帶。他不可自抑地低下頭,于她的額心印下一吻,可就要吻上她嘴唇之前,他的右手不動聲色地撥弄隐藏袖間的魔杖。
頃刻間,教堂内的樂聲演奏如潮水般再度蕩漾,魔力的流動撥開空氣,喚來無聲的風,升騰起舞的密集花瓣被吹降得如一場突如而至的驟雨,占據了場上所有想要窺探的人的視野。
男人在這世俗的紛雜喧嚣中,傾身吻住獨屬于他的溫暖。
……
短暫夏夜,海風徐徐,濕潤而纏綿。兩個赤身相擁的人被一張薄毯覆蓋,依偎在魔法帳篷朝崖邊延伸出去的露台。身後,點點和暖的燭光沉浮搖曳,為他們鍍上一片迷離幻美的光暈。而前方,遠眺過去是翻騰澎湃的大海。兩杯餘了一半的紅酒擱置他們手邊,天穹萬物皆倒映在内,如一空參差散碎的繁星。
婚禮上的第一支舞、宴會、祝酒、收禮、寒暄,即使是簡化大部分流程,但過分熱情聒噪的人們總能将事情拖入瑣碎冗長的旋渦。于是,等到舞池裡興奮的人潮變得瘋狂而不可收拾,他便徑自把她帶離他們的婚禮,來到這個秘密場所。
清潔咒過後,斯内普很快平複好呼吸,掂起其中一杯紅酒潤濕幹燥的喉嚨,邊喝邊緊了緊懷裡的人與那張毛毯,将她庇護在自己的溫度中。
此時此刻,他很清晰感覺到他們的婚姻誓言已徹底完成。之前僅是纏在兩人腕上的銀色幻光魔咒,都安然透過皮膚,镌刻在每個溫熱搏動的血肉細胞,徹底成為他們無法分割的一部分。(4)
“這個魔咒……是完成了?你剛才……”
聽見男人輕哼一聲的肯定,蕾雅放下心。
她現在整個人都疲倦透頂,迷蒙的雙眼半阖着,一動也不想動地倚在他肩膀。她感覺身體仍沉浸在甜蜜的餘韻,就像是耳邊聽見的海崖下一波逐一波的浪卷,挾裹身旁人的體溫拍打着融化了她,令她沉沉浮浮,好不真實。
在半夢半醒間,她輕聲呢喃:“西弗勒斯……”
“嗯?”男人咽下口中酒液,懶懶回她。
“我一直很想問……”她睜開眼,“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不知不覺間?”斯内普停下正要送入嘴邊的酒杯,指尖下意識摩挲着杯沿,似是在仔細回想。
是什麼時候呢?
他可能也不太清楚。
“找冠冕的時候?”她聽出他的遲疑,便任由自己發散的思緒牽引着提問。
“可能。”他答。
“……給哈利送寶劍的時候?”
“可能。”再答。
“……在我家的時候?那晚,我說帶我回學校的時候?”
“可能。”又答。
男人不鹹不淡的回應讓本來幾近陷入沉睡的蕾雅清醒過來,她不服氣地坐起身,直直逼近他,“……那,教我守護神傳信的時候呢?”
“也可能。”斯内普沒有露出破綻的意思。
“狼毒藥劑?”
“嗯,或許。”他輕咳一聲,端起酒杯啜飲一口。
“戲弄我很好玩是不是!”蕾雅很不客氣地揉捏男巫仍帶有潮紅的面頰,肩膀忽而一顫,自顧自地陷入沉思,“等等,狼毒藥劑那會兒就有了嗎?這麼早?……不會當時訓練我的時候就?!”
斯内普舉着那尚餘些許酒液的玻璃杯,被綠眸滿載的躊躇和驚愕逗笑了。
是什麼時候呢?
也許。早在她闖入他的辦公室那天,早在他第一次對她使用攝神取念的那日,便悄然埋下小小的種子。
畢竟,在他過去的生命裡,他從來沒有、也不敢想象,會有一個人是這樣想着自己,這樣想要懂得自己。
——“唯有至誠之心,總會找到它的回響。”
他突然回想到鄧布利多白天說的那句話,所以老巫師的意思是,她的真心終是得到了他的真心回應嗎?
“快說。”蕾雅瞪圓眼睛,不客氣地奪過他手中的酒杯。
“……或許比你想象的都要早。好好回憶一下,某人是怎麼莽撞地闖進我生活的?”他終于組織出一個還說得過去的解釋,一臉坦然地聳聳肩,嘴角牽起幾分譏諷:“所以,很遺憾,我确實記不起來了,夫人。”
第一次聽見他對她這麼稱呼,蕾雅一愣,害羞得不能說話,隻好仰頭一飲而盡杯中的紅酒。随着她匆忙擡手的動作,薄毯也順勢朝一邊滑落,她伸手去揪住毯子,動作卻停滞在半路——
之前被遮蓋的他右肩上,是一圈齒痕。紫紅色的圓深刻得如同一個烙印,鮮明地印在她的視網膜上。
啊。
這位罪魁禍首注視着自己的所作怔了怔,很快将本要繼續追問他的問題抛在腦後。她放下酒杯,略微愧疚地勾起唇,伸出手指撫了撫,柔聲細語地問他:“呃,會不會很疼?這得好幾天才能消吧?”
“你說呢?”男人的語氣陰郁寒涼,是在揶揄她。然而,當他的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她方才的模樣時,又忍不住竄起一團暗火。
他果斷決定不再糾纏這些無謂的問題,而是直接将她掰轉,重新背向自己。他低頭,抵在她右肩那片細膩淺白,但柔潤的觸感隻持續極短片刻——他毫不猶豫輕咬了一口。
“呀!”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蕾雅吃疼驚呼,快速轉頭剜他一眼。可一對上那雙透出報複意味的黑瞳,她就明白了男人的意圖,“……好嘛,還真的挺疼。那,既然如此,這就當扯平了?”
“嗯,我得好好考慮一下。”斯内普壓在她耳邊說,高傲的鼻梁将她的臉頂回去,暖熱的氣流繞緊她的脖頸。
接着,他用一隻手撥開她的碎發,跟随本能的驅使,嘴唇從刻下的痕迹遊移,親吻她暈紅未退的頸間,又沿着肩胛骨的弧度,碾過幾道淺淡的舊傷疤。而他的手,則不緊不慢繞到她的身前,引得她一個戰栗,稍稍掙紮。
“……唔……不行了西弗!”她仰頭枕在他的鎖骨氣喘籲籲,泛起淚光推聳求饒。他才終于安靜下來,停止捉弄她。
斯内普抽回手,低笑了笑,猶有依戀地啄吻滾燙脆弱的耳畔。随後,他拾起因為兩人打鬧而完全掉在一側的薄毯,再度裹住他們。
“今天就當扯平了吧。那麼——”他的手覆上她扶在他膝蓋的手,拇指輕輕摩擦她無名指上的戒指。
“蕾雅,往後的日子裡,我仍期待着與你相知,我的夫人。(Rhea, for all the days to come, I look forward to our continued acquaintance, my lady.)”
蕾雅不好意思地眨眨眼,沒有立即答複。她與他十指交纏在一起,後背貼上他炙熱有力的胸膛。
聽着海浪擊岸的孜孜不倦,她看向頭頂那片深邃無垠的宇宙,虔誠得像宣誓般開口:“我也永遠愛你,我的丈夫,西弗勒斯。”
看不到盡頭的海面上,千百萬顆星辰一同閃爍。那是她曾告訴他的,來自億萬年前的明燦。它們是那樣執拗,那樣浩瀚,仿佛神明垂愛于天地人世的輝光,見證他們這短暫卻又永恒的一刻。
從此,這世間又多了一雙互相信任、互相扶持、互相守護的夫妻。無論去往何方,無論未來多遠,他們會一直走下去,直至死亡——不。
男人固執地相信。
直至死亡,亦無法将他們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