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珺看了看自己收拾出來的包袱,擡手拂去了額頭沁出的汗珠,心想着不愧是入了夏,稍微動彈幾分就熱了起來。
可她手裡的動作卻沒有半分的停留,反倒繼續收拾着。
直到腳步聲走到了她的身後。
楊珺忙地腳不沾地,她低聲哄道:“小妹快睡吧,二姐一會兒便好了。”
等了半晌兒,身後也無人回話。
她回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來人并不是楊明菡,而是芸華。
楊珺也沒有半點掩飾的意味,她依舊忙着手中的動作,毫不在意道:“你要來幫忙嗎?”
芸華點了點頭,走了上去,手腳麻利地開始忙碌了起來。
不過再忙她也沒有忘記自己所為何事,而是低聲問道:“小姐,明日您要去看那個少年?”
她看着裝得滿滿當當的包袱,眼中的擔憂開始溢了出來。
那樣混亂的地方,芸華記得,更何況像自家小姐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官家小姐,倘若明日過去,便和羊入虎口一般。
豈不是自投羅網。
随即,她又開始擔憂起來。
楊珺看到了芸華擔憂的模樣,柔聲安撫道:“明日一早便過去了。”
“小姐可以帶上我嗎?”,芸華深知自己此言太過逾矩,可她又實在擔心自家小姐的安危,尤其是昨日之事發生之後,她緊繃着的弦一夜都未松緩。
直到看見楊珺平安歸來,她才舒了一口氣。
可在知曉小姐明日還要出門時,她又開始緊張了起來。
芸華害怕自家小姐出了事兒,所以她便乞求小姐将她帶上,這樣她身上還有些武功傍身,至少能保護好自己和小姐,芸華這般想着,便擡起頭,一幅誓死追随的模樣。
倒是将楊珺逗的眉眼彎彎。
最後在芸華的死纏爛打之下,終是松了口,同意帶着芸華一起過去了。
其實,倘若芸華不過問的話,楊珺也是會帶她一同前往的。
從她願意将謝浔的事說與芸華聽時,便做好了準備。
更何況……,楊珺的眸子轉到了桌子上塞地滿滿的包袱上,而後緩緩地勾了嘴角。
帶了這麼多東西,想必她一個人也拿不完。
不過現在有了芸華的幫助後,她又可以繼續往裡面裝了。
芸華得了小姐的同意正開心着呢,哪裡注意到身後一雙含着算計的眸子。
直到歡喜慢慢散下去,她才恍然大悟。
不過早已為時已晚。
端午清早,天光未亮時。
楊珺一身穿戴整齊地催促着身後的芸華,眸中的笑意愈發明顯了幾分。
直到芸華大包小包地從房子裡走出來,楊珺才停止了催促。
彼時院中一片寂靜,隻能依稀看到竈房升騰起來的袅袅炊煙。
長街上行人也十分稀少,楊珺走了一路都沒有見到一個人。
不過正合她的心意。
楊珺循着記憶,來到了上次分别的藥堂。
說是藥堂有些誇大其詞了,其實就是沿街邊有個門鋪,搭了個小屋用來問診,再往裡走去就是個院子,是大夫們居住的屋子了。
不過老大夫時常外出巡診,所以家中便留了懷遠一人看門。
想到這裡,楊珺擡手輕輕叩了叩房門,等待着開門。
約莫過了片刻,一個穩重的腳步聲傳來過來,便是不用猜,楊珺都知道來人是懷遠。
因為他的師父去酒肆“巡診”了。
懷遠還納悶大清早地是何人在叩門,可過了會兒他便覺得不對。
開始在心裡一個勁兒的懊惱了起來。
哪有人還能挑時候生病的,自己還這般遷怒他們,倒是看不出半點醫者的慈悲。
腦中這般忏悔着,他腳下的動作也快上了幾分。
直到門被打開,一個熟悉的面孔露了出來。
懷遠這才想起此人是前日離開的官家小姐。
而後他便朝後偏了偏身子,略帶歉意道:“可惜了,昨夜大夫便出去了,此時還未歸來。”
他說完話後,擡頭看了看楊珺,見她并未有任何動作,這才意識到她此行的目的。
楊珺搖了搖頭:“我不是來找大夫的,我是來看看那個孩子如何了。”
而後她又像想到些什麼,繼續道:“這幾日他用藥沒有問題吧。”
楊珺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謝浔不會好好用藥,所以便随口問了一下。
懷遠開始在腦海中細細思索着,可手中的動作沒有半點停留,他急忙将門開得大了些,将楊珺主仆二人給迎了進來。
直到确認人進來之後,他便将門給關緊了。
他看了看還未大亮的天色,朗聲道:“小公子倒沒什麼問題,喝藥、上藥都很配合,不過……”
懷遠停頓了片刻,又繼續道:“不過,他總愛在院子中走上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