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緘默了片刻,沈初月很清晰聽見了電流中緩促的呼吸聲。
“嗯……”
邱霜意佯裝沉思,酥骨的音節惹得沈初月心癢,她不急不慢呢喃道:“那這是另外的價格了。”
沈初月須臾間眉頭微微蹙起,邱霜意從不和她談論在半山的價格,隻是這次電話那頭竟然劍走偏鋒,她下意識問道:“啊,要加多少錢?”
電話那頭聽見旺财的細聲哼哼,邱霜意揉揉旺财的腦袋,慢條斯理說出三個字。
“加時間。”
“要加時間?”
沈初月确實不曉得這人在說什麼了,又追問:“加誰的時間?”
電話那頭輕聲的一笑,融入空氣中變得輕悠飄浮。
邱霜意将字音咬得鄭重清晰,沒有遲疑的餘地:“加你待在半山的時間。”
沈初月噗嗤樂了一聲,笑出眼尾一滴生理性眼淚。
好嘛,這算盤直接蹦到自己臉上了。
可幾秒後,委屈酸楚漫上内心,落了一場大雨。
你看,邱霜意從不會将話說得直接明白。
彎彎繞繞,但并不會讓人感覺到深不可測。
舍不得,不會說舍不得。
隻會像小學生分不清主謂賓一樣說出變扭的話:“沈初月,半山可以不止兩個月”。
吃醋,不會說吃醋。
隻會一個人躲在陽台抽煙,然後笨拙地問沈初月:“像黎晚笙那樣的嗎”。
多狡猾,這麼慎重拘束,這麼不敢認真。
稚嫩而又小心翼翼,好似下一秒就要将答案捧在你的面前,卻依然會心有餘悸,擔心你猶豫片刻後又不接受。
薰衣草香在房間中彌散,讓人安穩清淨。
沈初月安靜了幾秒,又問:“那我去吻你,應該沒有條件了吧?”
沈初月故意不接她的話,專挑另一個角度。
電話那頭頓時露出幾絲笑,夾雜風聲的滾動,細聽是枝葉簌簌的聲響。
邱霜意不傻,聲音輕柔,不經意的交鋒中打趣她道:“沈老師還挺賊。”
屏幕跳動的時長數字依然沒有斷開,風聲更加明顯。
邱霜意細微的呼吸在電流中變得緩促輕柔,沈初月居然覺得格外好聽。
一呼一吸,節拍會讓人内心淩亂,燃起一團不成形的火舌。
幾分鐘後,聽筒内傳出邱霜意很淡的幾個字:“開門吧。”
當沈初月扣下門栓時,門前的邱霜意懷裡揣着一張薄白毯,夏夜悶熱,她額前細微的幾粒汗珠卻也藏得不明顯。
衣服還沒有更換,依然還沾染清淡薄荷的煙草味,并不難聞。
沐浴後的沈初月半靠在門側,綢緞睡袍覆在肌膚間,還未來得及穿内/衣的線條又是另外一種弧度。
浴袍的褶皺彎曲得很細緻,沐浴後的花香柔和,透過肌膚微熱彌散在空氣間。
沈初月的秀發尚未吹過,還挂着水珠。
滴答、滴答淌下來,落在她秀美的鎖骨上,新增一道靈動的銀痕。
在暗夜與照光的交界線中,逐漸打破規矩,變得意亂、情迷。
酒精的烈氣還未完全退散,邱霜意耳側頓時一片绯紅,咽喉變得幹燥。
她轉過頭去,将手臂折疊好的薄毯遞給沈初月。
邱霜意清了清嗓:“夜裡會降溫,冷氣不要開太低。”
可偏偏沈初月接過薄毯,湊近鼻尖細細嗅着,混合陽光的茶香淡雅清新。
擡眼間,她注視到邱霜意飄渺不定的雙眸,以及耳根若紅潤熟果。
她仰起頭,露出細白的脖頸,目光間混有幾絲狡黠的光彩。
沈初月将聲線放軟,走近邱霜意半步。
在狹隘的距離内,她泛起撩撥意味:“上面有邱老闆的味道嗎?”
“沈初月。”
邱霜意雙眸的慌亂又多蒙上了一層,她将聲線提高,但沒有任何威脅。
這是提醒沈初月嗎。
可是此刻心跳跳得格外喧嚣的人,分明是邱霜意自己。
邱霜意本能将雙手放在身後,可又回想起前幾分鐘電話那頭的調侃,内心又有股啞火蔓延,占據了理智。
“時間不早,親一口就走。”
邱霜意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可剛想湊近,沈初月倒是将薄毯揣在懷中,身體往後退了半步。
“嗯……”
沈初月的鼻音像小型過山車,連綿起伏,又正中砸在面前人的内心上。
“哪有老闆給顧客提要求的?”
是啊,哪有老闆給顧客提要求的。
距離迫近,花香變得濃郁,逐漸旖旎。
沈初月的溫言軟語此刻猶如甜蜜又危險的高度果酒,隻需要一點點,變得讓人臉色酡紅。
“過來。”
邱霜意雙眸燃起不知名的暗火,一手攔住她的纖腰,而另一手扣住她的後腦,隐秘的氤氲被無限放大。
沈初月滿臉得意,可當真想側頭吻上去時,邱霜意的手蓦地用力一撞,兩人額頭巨聲砸過來。
砰——
沈初月瞬間後退一步,手扶着腦袋,疼得生理性眼淚都漫出來:“啊,疼!”
“早點休息。”
面前的邱霜意好似早已預判一樣,耳根的紅潤還未褪去,抿了抿唇,轉身正要離開時又囑咐沈初月:“記得關門。”
可走了一小截,邱霜意再次回頭時,沈初月室内的燈光依然明亮,玉白的浴袍在光下更加誘人。
她依然抱着薄毯,頭發也還未擦幹,幾絲濕潤發絲還貼合在脖頸肌膚上。
額頭被撞得紅紅的,靠在門檻邊。眼裡卻飽含笑容,安靜注視邱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