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沐澤脫下衣服,一顆釘子嵌在腹部。他從抽屜裡拿出一把小刀用火燒消毒後,豎刀往肉裡割,沿着釘子劃一圈,摳住釘子帽檐猛地扯出來。
他悶哼一聲,跪卧在床邊。握緊拳頭的手臂壓在床沿的被子上,額頭抵住手臂,咬着牙一聲不吭,保持這姿勢。
過了會,柳沐澤翻身靠床坐在地上,把剛憋着的氣呼出去。脖子和手上青精暴起,出一頭虛汗,輕喘着氣。
“難怪之前拔不出來。”他轉着手裡中指長的螺絲釘。
釘子每一圈螺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倒刺,倒刺的橫截面成水滴狀,鋒利的水滴尖對着外面,像細小的刀片,利于劃破皮肉,割斷血管筋脈。每一根倒刺靠近螺紋那端還會分出兩根小倒刺。越往下倒刺越密也越細,釘子整體的形狀像一把收起來的直柄傘,打進去容易,拔出來難。
“倒是小看了他,也是自己大意,被個死透的人算計。還好躲得快,不然這條命可以還給葉宸一了。”肚子上的傷口不斷往外湧血,柳沐澤用手已經捂不住血,“啧,這次真着了他的道。”
他順手拿起旁邊的白衣服,猶豫一會,還是把衣服放在床上,站起身拿一大卷紙堵住傷口,又靠牆角滑坐在地上。
“剝皮應該比這痛多少?”柳沐澤無奈的笑笑,跟着葉景安才這一會,遇見的意外情況,抵得上之前幾百年的了。
“還真是個倒黴孩子!不知道他上輩子幹了啥。”
“哎……地仙為什麼還需要吃飯睡覺?不吃不睡還沒勁。”
“别睡,葉宸一說過,困了多說說話,就不會睡着。”
“不能睡,否則六個小時肯定起不來。”
“葉景安晚上估計還會夢見那事,得守着他,不能睡 ”
“好餓,下午還要吃他買的飯。”
“還好地仙恢複力比一般人強,六小時……夠嗎?”
……
“不要睡啊!葉景安還等你……”
六小時後。
“柳哥,起來吃飯啦!”葉景安準時來敲門,從敲門變成踢門,屋裡都沒有動靜。
“老秋,我覺得柳哥真有事。”葉景安語氣有些着急。
“柳哥那麼厲害,不至于吧?你上午的臉色比他還差呢,應該隻是太困又沒吃飯,低血糖了吧?”秋子慕語氣也弱下去,畢竟柳哥是肉眼可見的臉色變差。
“我不放心。”葉景安跑到樓下去找賓館經理開門。房門被打開一條縫時,葉景安開始幹嘔。他在鬼屋聞了很久血腥味,又看到那些個碎屍畫面,對這味道格外敏感。
秋子慕也聞到屋子裡飄出來一股淡淡血腥味。
兩人對視一眼,沖進去。
柳沐澤閉眼靠在角落,臉上慘白,手裡捂的那一大卷紙全被染成血紅色,肚子一側全是血。
“柳哥!”葉景安撲坐在他身邊,拍他也沒動靜,“快叫救護車!”
“诶诶,好!”秋子慕被柳沐澤這樣子吓住,手機掏半天哆哆嗦嗦打120。
“我就說你有事!”葉景安脫下衣服捂住傷口,看着那小窟窿随着他呼吸,還在往外一點點冒血。已經六個小時還在流,那一開始血不得是噴出來的?
秋子慕撿起那顆釘子,緊緊喉嚨說:“這,上面不會是……柳哥的肉吧?”
“拿過來,我看看。”葉景安越看眉頭越深,“靠!你他媽真是個瘋子,這種東西直接扯出來!?”
他一巴掌拍在地上,被氣的大口喘氣。
“你現在還很虛弱,不能生氣,你别着急。”秋子慕扶住他,看他這樣随時都會氣撅過去。
看着手裡的釘子,葉景安的心像是被人用力的捏了一把,他抖着手輕碰了一下上面的肉,柳沐澤的肉被鈎在釘刺上,還能看見被撕扯的痕迹,這是他硬生生扯下來的!葉景安死死瞪着柳沐澤,無法想象着有多痛,不知道他怎麼下得去手。
“你别這樣,柳哥我來照顧,你先回去休息。”秋子慕看他紅着眼眶,快要被氣哭的樣子,臉都青了。
秋子慕最怕看見人哭,葉景安這人吧也沒啥眼淚水,從小到大哭過的次數用手指頭都能數過來,這兩天看他那腫泡眼,估摸着流的眼淚水比前十八年加起來都多。
“别管我!”葉景安推開秋子慕,“敢跟我耗,老子看你能耗多久,有種就别醒!”
秋子慕直起身子,歎口氣。
葉景安平時樂呵呵的啥都好說,一旦牛脾氣上來誰都拉不住。救護車來的快,葉景安一腳蹬上去。秋子慕也沒勸啥,反正也攔不住。他呆在醫院反而還安全點,萬一被氣厥過去,原地住院就很不錯。
柳沐澤被推進手術室,大概三十分鐘門被打開。
葉景安看醫生表情沉重,語氣着急的問道:“醫生,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