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一聲沙啞低沉的“進”，随後是一連串的悶咳。

裴萬清正靠在宋祈樂腿上，他手正按在太陽穴上以恰好的力度按摩，一看到顧長風進來撐起身子：“有事嗎？”

他并不怎麼意外是顧長風，畢竟沒人敢敲他的房門，尤其已知他在休息的時候。

宋祈樂扶着人靠在懷裡，暗暗丢過去個眼刀。

顧長風全當沒看見，滿心滿眼流連在裴萬清身上，見他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想是燒還沒退。

這醫學天才也不怎麼樣嘛。

宋祈樂不耐煩道：“有事說事，别打擾哥哥休息。”

“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顧長風從兜裡取出‘春風’遞過去，“這個我留着太危險，白吉又不肯收，我隻能來找你了。”

裴萬清掐一把虎口，疼痛刺激稍微清醒一點，把另外兩個人看得快跳起來。

他微微推來宋祈樂，就要下地：“我去入庫。”

宋祈樂趕忙摁住他：“哥，不急在這一時，你先好好休息。”

“出事就晚了。”裴萬清抓着他手落下，“你待在這，我一會就回來。”

顧長風覺得他站在這很是多餘，人家是兄友弟恭，濃情蜜意，他像是窺探别人幸福的可憐蟲。

正愣神着，一道低沉的聲音喚道：“顧長風，來扶我一下。”

他猛地擡起頭，趕忙攙扶上裴萬清，一手自然繞過他腰。

宋祈樂就要去攔，裴萬清一瞪：“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坐下，别動。”

這次輪到顧長風給他挑眉，得意地尾巴快翹到天上去：“清清，慢點。”

他故意把那兩個字咬的很慢，帶着點上揚的尾調。

裴萬清還發着燒，頭重腳輕，反應慢了點，疑惑地擡頭看他，愣了愣像是自己說服了自己，輕聲“嗯”了一下。

宋祈樂氣得快原地爆炸，死死盯着讨厭鬼搭在哥哥腰上的手。

他還沒！摸過！

顧長風跟着裴萬清的步子，慢慢走到這一層的深處，連開了三扇金屬門，一道比一道厚重。

最後一道門打開，寒氣瞬間傾洩，他下意識往前一擋，把愣神的裴萬清擋在懷裡，對他明媚一笑。

可那人卻沒在意，徑直繞過他走入門内。

裡面像是一個大型實驗室，中央一圈儀器圍繞着一個床，旁邊十幾米高的大屏幕上滾動數據。另一側頂到天花闆上的玻璃櫃裡密密麻麻全是類似的紅色液體，體量不盡相同。

顧長風驚訝地掃視過：“這些都是‘春風’嗎？”

裴萬清在實驗台上點了什麼，傳來大型儀器運轉的轟隆聲，他的聲音被蓋下去。

顧長風下意識貼近，已經到了肩膀相碰的距離。

“不全是，有些是失敗品，用來混淆視聽的。”

此時儀器震動停下，屏幕上亮起一些專業術語，他看了幾眼，眉頭緊皺：“是正品。”

他摁住後耳：“秦朝，徹查馮佳和馬遙，帶回問話，三小時後，我要全部資料。”

顧長風不敢在他工作狀态插話，等他手落下去小心翼翼開口：“馬遙……他會怎麼樣？我不是求情偏袒，我就是……好奇。”

“死不了。”裴萬清冷冷回答，看都不看他，操作一番收歸入庫。

顧長風打個寒顫，覺得裡面的溫度太低了，有些擔心裴萬清身體：“我們回去吧，你還病着呢。”

裴萬清扭頭就走，像是突然滿血複活，腳也不飄了頭也不暈了，摁住後耳：“林芝，接通聯合議庭。”

顧長風邁開腿跟上，不由得懷疑他又在裝病整他，還帶着整他弟弟。可剛剛看着不像啊？

突然林芝把他一攔，裴萬清徑直進了辦公室，百葉窗簾瞬間落下，隔絕外界一切。

“這怎麼突然工作了，他還生着病呢？”

林芝無可奈何搖搖頭，開始泡綠茶。顧長風皺了皺眉，攔下她：“别給他喝茶了，我去熱牛奶。”

他從一牆杯子中挑出個青綠色的，上面一朵太陽花，帶着黃燦燦的笑臉。

等了快一個小時，百葉窗升起，顧長風一個健步竄進去，靠近辦公桌後的人越是心裡沒底，小心地把牛奶推過去：“我給你熱了牛奶，暖暖胃。”

裴萬清低頭看文件，沒看杯子，也沒看顧長風。

他不禁有點失落，攪着手等下文。

裴萬清冷漠道：“出去。”

“啊？哦。”

顧長風擡起頭，有些驚訝，随後三步一回頭地往外挪，還在想他會不會臨時叫住他。走到玻璃門外，他一回頭，見裴萬清還是那個低頭認真的樣子，根本沒在意他……的牛奶。

等了一會，林芝帶着四個人上來，都是神情嚴肅，腳步飛快。

大晚上一下聚集這麼多，裴萬清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