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風給馬遙發個消息，笑呵呵回他的大平層，一頭紮進衣帽間，挑挑揀揀選件最好看的西裝，上身晃一圈。他又擔心會不會太正式，脫了換件衛衣，又覺得太随意……

折騰快一個小時，他最終選件簡單白襯衫，開兩顆扣子，袖子卷到小臂，恰好露出練過的身材。他人已經出門，又扭回來噴兩下香水。

約好的地點在深巷子裡，午後安靜沒什麼人。

顧長風推門進去，風鈴清脆一聲響，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靠窗的人。

裴萬清穿着件黑襯衫，襯得皮膚越發白皙清透，手裡抱着個茶杯，靠着牆壁望向窗外，外面是一叢薔薇開得正盛。

顧長風壓制着自己狂笑的欲望，笑得禮貌紳士：“裴先生，又見面了，好巧。”

裴萬清聞聲一回頭，微皺的眉頭一松，擠出個淺笑：“顧先生好，坐吧。”

顧長風腦子裡轉過幾個話題，從新聞到奧運再到明星八卦，總覺得怪怪的，掙紮半天急出一身汗。他順着裴萬清目光望去，藍天下薔薇盛放，脫口而出：“今天天氣真好。”

裴萬清頭也沒回，輕聲“嗯”了一下，沒了下文。

顧長風面上微笑，心裡抓耳撓腮，他在說什麼啊，第一句話怎麼可以這樣敷衍。他輕咳幾聲：“那個……剛才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裴萬清舉起茶杯抿了一口，依舊沒擡頭：“嗯。”

顧長風一心被那隻握茶杯的手吸引，修長勁瘦，骨節分明，虎口處一顆小痣，襯得越發性感……等等，一隻手，性感？

顧長風愣了幾秒後肯定了他的想法。對的，性感。

他深吸一口氣，從包裡掏出準備好的文件推過去：“這是婚前協議，你可以看一下。如果有需要調整的，還可以修改。”

裴萬清有些驚訝地看向他，帶着水光的眼睛晃的顧長風一愣。

顧長風咬着下唇憋笑，有些不好意思，把文件往對面推了推：“你可以先看看，我的誠意都在這了。”

裴萬清疑惑地翻看文件，有一條加粗吸引他的目光——甲方婚前無償贈予乙方三千萬，婚後每月按時交付___萬元，甲方簽上“顧長風”。

他面色冷下來，暖橘色的燈光和跳躍的明媚陽光都救不了那張冷漠的臉，他合上文件丢回去：“不需要。”

顧長風笑一僵趕忙解釋：“我知道你家裡突發情況急需用錢，想幫一把，沒别的意思。”他聲音弱下來，心跳越發迅速：“要說有的話，我……喜歡你……”

他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個氣音，因為緊張擔憂打着顫。

裴萬清不想看他太過灼熱的眼睛，起身就想走。半站起身，他瞬間感受到周圍幾道警示的目光聚焦，閉上眼咬牙又坐下。

顧長風立馬笑了，以為是看到了希望：“如果你覺得太快，我們可以先不領證，慢慢了解，資金先給你，數字你來填，今天就可以到位。”

裴萬清越發疑惑，上下打量着他：“你喜歡我什麼？長得好看？”

顧長風害羞“嗯”一下，忍不住多偷看幾眼。裴萬清瞬間了悟，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簾，往窗口挪了挪：“見色起意，那你和那些人也沒什麼區别。”

“啊？哪些……”顧長風戛然而止，瞬時間明白為什麼會所外裴萬清會甩他一巴掌，不是因為他脾氣暴躁，而是把他誤以為登徒子。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慌忙解釋，激動地小腿撞得桌子一抖，茶水大半撒在裴萬清身上，他微微皺了皺眉。

聲響在安靜的咖啡館很是明顯，幾道探視的目光掃過來，顧長風一轉頭，發覺好幾個人貌似一直在盯着他……不對，是在盯着裴萬清。

他壓低聲音，對裴萬清招招手，捂住嘴問：“是不是有人一直盯着我們？”

裴萬清看一眼他大驚小怪的樣子，挪開目光看向茶水波紋，微微點了點頭。

“那我們換個地方。”顧長風拉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裴萬清一驚，打翻了茶盞，死死扣住桌角：“你幹什麼？”

他手向下滑落牽上裴萬清的手，故意說的很大聲：“約會。”

裴萬清掙紮兩下，奈何力氣差異太大掙脫不開，正想擡腿踹的時候，瞧見顧長風暗暗給他眨眨眼睛，随後意識到他想帶他擺脫這些人。

他任由顧長風扣着他手走出去，門一開，陽光歡呼跳躍湧進來，晃的有些睜不開眼，逆光裡那人身上模糊一層光暈。

等跑出去足夠遠，顧長風回頭看了眼沒人跟上，停下腳步四處張望：“應該安全了，你怎麼得罪那些人了？來讨債的嗎？”

裴萬清廢了些力氣抽出手，垂下的眸子暗下來：“不是，是家裡的長輩，想讓我聯姻籌資。”

這話說的含蓄，實際和賣身差不多。

顧長風一愣，好像他剛剛做了一樣的事，回憶起來還有點态度強硬。也難怪裴萬清對他愛搭不理，在他看來他就是個見色起意的流氓啊。

“我沒那種壞心思，你要是不放心我們可以慢慢開始。”他着急去拉裴萬清手，裴萬清不動聲色一避。

裴萬清擡起頭，眼睛裡盡是倔強，拔腿就走：“我拒絕。”

顧長風擋住他的路，指了指他小腹上的茶漬：“我毀了你一件衣服，總得賠禮道歉吧。我知道附近開了家商場，去換件衣服？”

黑色衣服上的水痕并不明顯，隻有在陽光下能看到一圈痕。

“不用了。”裴萬清繞過他就想走。

“今天我救了你，花點時間陪我下都不可以嗎？”顧長風心裡給自己一巴掌，這話說的又賤又油膩，純純道德綁架加性騷擾，果然看到裴萬清臉黑了一度。

良久，他都以為沒希望了，卻見裴萬清一笑，假的不能再假：“好。”

顧長風安慰自己，假笑也是笑，雖然拉低了印象分，但他換來了二人獨處時間，慢慢來再慢慢拯救。

最高樓十層以下開了商場，琳琅滿目的奢侈品，令人眼花缭亂。側邊一圈透明電梯，光速運行成光帶，下面排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