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芙蓉小區附近的早市,來了一隻大肥羊。
“老闆,我要兩份豆腐腦帶走。”
“那個帥哥,”老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豆腐腦早上的賣完了我這邊鍋坐火上剛準備蒸,要不你先來個牛肉餅等一等?”
“也行。”謝嘉弈也懶得再做選擇,直接坐店裡準備吃,一邊給許星柏打電話:“人呢?”
“謝隊?”電話那頭的許星柏聲音有些悶悶的,兩秒之後,清晰而詫異的音調響起:“我沒遲到啊?”
“今早你和我直接去法檢中心蹲屍檢報告,”謝嘉弈眯起眼睛望着前面店主空空如野的台面,欣賞着店主抻面團的手藝,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一種非常樸素且精明的技巧誘導,聲音也開始悶悶起來:“我在你家附近的早市吃飯剛好接你一起去。”
“我家附近?”許星柏歪着腦袋發出一聲怪笑直球出擊:“謝隊您該不會是專程來接我的吧?”
“我是這麼打算的,怕了嗎?”謝嘉弈下巴枕在左手掌心,本來是想找借口的,沒想到遇到直球野狗提問,自己當然也是直球真誠回應。
不等電話那頭的人回應——
謝嘉弈這邊倒是先和老闆鬧起來:“老闆,我的牛肉餅還沒好嗎?”
“——呀帥哥,好事多磨好事多磨,”老闆對着眼前帥氣白皙的肥羊谄笑:“我先給你拿兩根油條一個雞蛋墊墊肚子好不好?”
謝嘉弈這才無奈的對着電話那頭的許星柏:“聽到了嗎,我現在心情不好,又不想接你了。這個時間,你自己滴滴去法檢中心,到地手機OA定位打卡,不許遲到。”
“我給你做好吃的——”聽到謝嘉弈被小吃店老闆拖延時間工作心情受損牽連到怼自己,許星柏不相信能将馮局鬧得什麼條件都答應的謝嘉弈是受害者。
他被騙的唯一原因就是願意被騙。
感念謝嘉弈對于群衆的善意,許星柏莫名的有些于心不忍,就像是心頭飄過一陣兒時暑假百無聊賴殺時間時村口刮起的帶着泥土味道的狂風似的,有種很特别的想要依賴他靠近他,第一反應是挂念他有沒有被妥善對待。
“你覺得我需要嗎?”謝嘉弈望着自己面前兩碗豆腐腦一份兩人都吃不完的牛肉餅和兩根油條一個雞蛋,老闆又端上一份豆漿當作賠禮。
“早晨如果确認死者的死亡原因,陳所這邊有沒有找到死者頭顱,全市無匹配的失蹤女性——”正在洗漱的許星柏望着鏡中的自己:“我們當前唯一懷疑的對象,就是司機老姚一直沒回家的女兒。”
說完許星柏又加了一句:“昨晚我把姚依的微博全部看了一遍,感覺是一個對生活熱愛有期待有思想有目标的單身女生,她不像是會自殺的人。所以我認為我們下午會繼續去王家村走訪姚大叔,有很大可能沒時間吃飯。”
謝嘉弈一邊聽一邊默默将油條塞進豆漿裡端起碗一口吞下,吸收完食物的營養和對許星柏分析的認可——
“你給我做什麼好吃的?”
許星柏工作的思緒被對方打斷,愣了兩秒本能原地轉了一圈真誠回複:“不好意思今天我沒有提前準備,家裡有米飯和臘腸土豆,我帶臘腸土豆焖飯可以嗎?”
“四十五分鐘夠嗎?”謝嘉弈擡起手腕看時間。
“當然。”
“一會兒見。”許星柏挂斷電話,擡手示意老闆:“買單。”
“承蒙擡愛,30塊。”
“哈?”原本擡起準備掃碼的手機放下,謝嘉弈瞪大眼睛望着店主——
望着對方遞來一堆打包的食物——
默默的掃碼付款。
--
衛衣袖子挽至胳膊肘正在切菜的許星柏頓了三秒這才意識過來——
哎不是他有病吧?
我有病吧?
我是來辦案的怎麼莫名其妙成了廚子?
我這雙修長勁瘦的十指不是應該磨槍怎麼變成了摸刀?
這個+1是水瓶座吧?
左腦右腦之間是隔着銀河嗎?
--
“李婕大美女早上好!”法檢中心辦公室門口,謝嘉弈羊絨大衣敞開手裡提着兩份豆腐腦,和旁邊穿沖鋒衣的許星柏對視一眼搖搖頭稱贊:“你看看人家美女法醫,長得漂亮名字還起的好,關鍵工作能力還強,盲猜您這邊又是沒趕上飯堂早餐?我就鬥膽谄媚了?”
“我們再辛苦怎麼能比得上謝隊呢。”李婕接過豆腐腦,示意同事将其放進微波爐重新加熱,一邊苦哈哈的笑:“我們隻是犧牲了時間和精力,謝隊可是犧牲了金錢和尊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