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查到這裡已經不再是赢惑一人之事,幹系重大,無論淨淵想或不想,都不得不摻合進來。
二人随即上靈霄寶殿中禀明玉帝,也得了玉帝明示,準備着散央将那少年捉住,送上天界來好生看管,再由他們二人仔細訊問。散央辦好了,此事正好為大功一件,順勢也能封賞散央,叫他順理成章登上青冥聖尊之位,入了仙籍。
安排得很好,還未來得及向下傳達,幽冥境裡倒先傳來了一個驚天消息。
散央失蹤了。
玄明聽得也吃了一驚:“好端端一個鬼君,如何失蹤了?這幽冥境中難道有比他厲害的鬼或魂魄存在?”
淨淵與赢惑都不答話,隻一個勁看着他,臉上寫滿懊悔。
玄明若有所悟:“不會就是那個十來歲的少年罷?”
“可不就是他!”淨淵大歎,恨鐵不成鋼道,“此子反應之快,膽魄之大,實在叫我等歎為觀止。你說說,為了降低散央的防備,竟還會以拙劣手法先詐輸一次。那散央本就心高氣傲,哪裡曾将這小鬼頭放在眼中?結果,啧啧,出了大事!”
他左手背在右手心裡重重一拍,顯然給氣得不輕。
玄冥聚精會神,盯着面前茶杯,當中有一片茶葉舒展在水面:“那你們如何發現是他的?散央又被他帶去哪兒了?”
赢惑道:“事出突然,玉帝那處又有貴客不好驚擾,情急之下,我與淨淵幹脆化了形,以魂魄入幽冥境中追查。”
“那幽冥境中煞氣很重,就算是神仙魂魄也……”
“顧不得那麼多啊!”淨淵搶白道。
據他手下跟着的玄冥使與日遊神所言,散央是在虛妄海巡察時失蹤的。
當時發生了件事。
幽冥境中,每月朔望之夜,在四大地域都自發形成一個虛幻集市,号稱鬼市蜃樓。不論遊魂小鬼,還是妖物殘魂,都會披着黑袍前去交易,換取各類禁忌之物,或冥币法器。畢竟這集市最大的優點就是匿名。
四大地域的鬼市各有特色,至于虛妄海的,散央一直沒機會見識,于是興之所至,欣然前往。
結果他進了此集市,再也沒有出來。
赢惑與淨淵并無太多時間去等下一次鬼市蜃樓開啟,便隻好混入虛妄海中四處打探那日在集市上發生了什麼。
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
原來虛妄海雖然被攻陷了,卻對散央并不服氣。正是因為其殘暴行徑。
上一次鬼尊偷襲未遂後,散央雖不屑于取他魂魄,卻将矛頭集中到了整個虛妄海。為迅速征服此地,他幾乎是按着巡幽司、黃泉窟與往生渡的陰兵大軍把這裡硬生生推平的。
十萬陰兵壓陣,直接讓虛妄海數不盡的小鬼湮滅的黑灰堆成了山,也叫無數殘魂散成煙。
披黑袍的鬼尊在虛妄海衆鬼的掩護下,與其搭讪,假借想要觀賞蝕月鍊的功夫,突然發難。隻一眨眼,誰也不知他們去向。
鬼市裡卻依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玄明聽得目瞪口呆,也不得不贊歎一句:“這小子好生機靈。”
後來,二位神仙在虛妄海裡好一通折騰,各自使出看家本領,才總算把鬼尊捉到,把散央救回來。
對此淨淵隻一個勁地擺手,紅着老臉道:“呔!可别提了,好久不練,身手都生疏了,跑到那裡轉着圈地丢人。也幸好他們并不知我們真身。”
赢惑也咳了一聲:“此番着實狼狽。”
玄明邊替兩位斟茶邊安慰:“總歸該捉的捉回來了,該救的也救了,結果還算圓滿。”
不想兩人又對視一眼,表情複雜。
“怎麼?”
“沒,沒事。”淨淵笑着端起茶杯,“喝茶,咱們喝茶。”
玄明當時以為不過又是喝茶閑談,聽了些許奇聞逸事而已。未曾想第二日就被靈霄寶殿召去,領了個新差事。
玉帝倒也沒說太多,隻命他下幽冥境去教導、監督一下巡幽司的日夜遊神,确保他們掌握六道輪回的判定之法。
到幽冥界後,玄明還當散央會親自接引自己,卻隻看到玄冥使與日夜遊神。
想了想,又覺得是自己心太粗。
是了,散央此次在鬼尊那野小子身上栽了好大一個坑,估計難逃天界責罰,見不到也實屬正常。也不好當着巡幽司衆人的面揭他的痛楚,怪叫人沒面子。
便按下不提,佯作不知。
幽冥境内,常年無白晝,萬千島嶼懸浮于空,難得遇到雲層沒那麼厚時,會有瑰麗聖光從南天門的縫隙斜斜灑落,也是一副尋常難見的盛景。
接待他的日遊神态度殷勤熱絡,去哪裡似是都提前打點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