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仍舊回答得幹脆,朗聲道:“找回我的記憶。”
太息緩緩掃了衆人一眼,又問:“幾人前來?”
雲鶴接道:“四人。”
太息忽然暴怒:“撒謊!”
他一生氣,四周的樹都震了一震,枝桠亂顫,樹葉樹枝落了甯玉一頭一臉。耳邊傳來尖銳的笑聲,又像是哭聲,忽遠忽近,忽男忽女,忽大忽小。甯玉擡手擋着臉,從縫隙中瞧見數道幽魂從太息下破土而出,圍在衆人身邊,或竊竊私語,或尋找時機進攻。
宋時祺一手扯過甯玉,一手擋着雲鶴和小葉子迅速後退幾步,一大片樹枝樹葉嘩啦一聲掉下來,砸在幾人方才所站的位置。
三四隻幽魂從樹枝裡面竄出來,因為沒能得手表情陰狠。
雲鶴左看右看,低聲道:“是我不識數還是他不識數?一二三四我還數不清楚?還是說你們誰待人了?”嘴上說着你們,雲鶴的目光卻隻盯着甯玉一人,帶着懷疑,還有些複雜。
甯玉更納悶:“你看我幹什麼?”
雲鶴又看看宋時祺,見他神色如常,這才收起自己的猜想。
宋時祺便道:“或許,你是狐妖,小葉子是鬼,的确不算‘人’,我們......”
話未說完,雲鶴便沖着太息喊道:“兩人!我們來了兩人一妖一鬼!”說得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然而太息冷笑一聲,冷冷說了一句,“不對。”便有越來越多的幽魂從茂密的枝桠中沖出來,直奔四人面門。
雲鶴一愣。
“骊珠!”
劍光之外紅光一閃,一道快如閃電的身影竄出來,一口叼住那幾隻幽魂,落在甯玉身邊,脖子一甩,幾隻幽魂下肚。
甯玉手邊蹲着一隻紅狐,虎視眈眈地盯着太息,不滿意地龇牙咧嘴,身後兩條尾巴輕輕擺動。
三人都是第一次看見雲鶴的原型,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隻見他毛發紅似烈焰,方才那一下子猶如跳動的火焰,紅得張揚高貴。
雲鶴眼神警惕,還有點生氣,盯着太息。
甯玉看着那兩條尾巴,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合時宜,但還是忍不住想,一隻千年狐妖竟然隻練出了兩條狐尾,難怪那時候見着青梧轉身就跑。
不過這些想法隻是一瞬,剛剛雲鶴都說得那麼具體了,這太息卻還說答案不對,那就隻能是.......甯玉看向宋時祺。
宋時祺也不是人?
但宋時祺在黃泉路住了這麼久,朱砂、符箓、尋妖鈴或是其他法器都沒又反應,宋時祺看起來也并不懼怕這些,更何況——那天晚上睡在床上,甯玉清晰地聽見了宋時祺的心跳。
鬼能有這麼溫暖的被窩嗎?鬼能有這麼有力的心跳嗎?
答案當然是不能。
甯玉立馬就覺得太息在耍他們,後撤一步,拘魂釘、骊珠、雲鶴一同沖了出去。
一時間樹葉狂飛,殺氣騰騰。
三人身影騰空而起,帶着凜冽寒意,揮出一片絢爛光幕,身後的幽魂尖叫着想要撕扯他們的身體,卻沒想到被小葉子一手一個直接按在地上打得魂飛魄散。
長劍揮灑如黑龍,銀釘甩出如星幕。
太息樹枝狂甩,一部分攻擊幾人,一部分縮回來擋住自己,但拘魂釘形态細小,見縫插針,其中兩根狠狠紮進太息身體之中,傷口處冒出汩汩白煙,太息痛苦的哀嚎響徹三千界。
與此同時,雲鶴一口叼住好幾個藍色果實,喉嚨一動便吞了下去。
這一下有沒有他的記憶不要經,但太息被撕扯着斷了一大部分枝幹,疼得瘋狂舞動,雲鶴就站在那枝幹之上,這一甩,旁邊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隻瞥見餘光中紅色一閃,便消失了蹤迹。
“雲鶴!”
甯玉大喊一聲,足尖幾點,踩着那些騰飛的枝幹奔向雲鶴消失的方向,身後的宋時祺轉頭也要跟上,但數根枝桠扭轉着,朝甯玉後背襲擊而去。
宋時祺用力一抛,骊珠如入無人之境,唰唰唰斬斷那一層枝桠。
甯玉單手托住雲鶴,正要說話,雲鶴痛苦地張開嘴,一枚藍色果實啪得飛進甯玉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