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玉無心觀察劍上那一株代表意味極為強烈的桃花,隻是看着宋時祺飛身而至,腳尖點在那群村民肩上身上,轉瞬間便到了他身前,目光寒冷,怒目衆人,本就如刀削一般硬朗的五官更先兇煞。
這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氣勢浩大。甯玉看着他的背影,卻道:“你什麼時候出去的?”
宋時祺道:“剛剛。”
甯玉又問:“你出去做什麼?”
宋時祺沉默片刻,應該是在思索,道:“那東西突然跑出去,我去追.......應該是想分離我們兩人,我在路上看見他們都往這邊來,所以又回來了。”
甯玉眉心一皺:“剛剛還隻猜測有兩個,現在看來,數量遠非如此。”
宋時祺寬慰:“不一定,真正的鬾或許隻有一個,其他的不過是被陰氣吸引而來的精怪。鬾這東西心眼小,不會讓其他精怪在他的地盤上撒野,那些東西鬥不過他,隻得聽命于鬾。”
或許是因為宋時祺長得一副可靠的樣子,甯玉一時間忘記了方才的抱怨。那群村民忌憚着骊珠,不敢向前,又不甘心,站在原地茫然不動着。片刻後,為首的人面色古怪地擡起頭盯着宋時祺,說是擡頭,也不過是上身稍稍上揚,瞳仁向上翻着,露出大片眼白。周圍的嬉笑聲在一瞬間變得極為扭曲,清脆的聲音無限拉長,尾音尖銳,幾乎要刺穿耳膜。
宋時祺也覺得奇怪:“他突然看着我?”
甯玉了然:“嗯。”
宋時祺問:“為何?他方才注意力分明都在你身上。”
甯玉道:“可能因為你說他心眼小吧。”
宋時祺呆愣片刻,看着眼前人:“我也沒說錯啊。”
甯玉有些無奈,宋時祺清楚地知道鬾心眼小又記仇,還當着他面說他壞話,會被記恨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他卻說得像是自己受了委屈。
宋時祺回頭看了甯玉一眼,上下打量幾秒,眉頭一皺:“你受傷了,他幹的?”宋時祺看向被定住的村民,又看了看地上的鋤頭。
甯玉怔愣一秒,順着他目光看向自己右臂,隻見其上不知何時沾染上了血迹,再一細看,還能看見衣物裂口之下冒血的傷口,還帶着些泥土。想來是剛才擋那一下造成的,鋤頭雖非利器,邊緣處的傷害也不可忽視。
宋時祺臉色有些難看,歎口氣又轉向那群村民。
甯玉見他面色古怪,又不知緣由,此刻也不好多問,在他們談話之間,原本隻有一隻腳邁進來的村民不知何時移動了幾分,隻是因為骊珠還未曾靠近。
甯玉手裡的拘魂釘不知何時消失,換做幾張符箓,他細細數了數,“我還有五六張符箓,不說是否能制住鬾,可這東西現在還沒現身,壓制了這些村民,他再換個人操控,他有時間,我們卻經不起耗。”
宋時祺垂眸思考幾秒,問:“逼出他來,你是否有法子應對?”
甯玉如實回答:“沒有。”
見宋時祺沉默,甯玉連忙加了一句,“但這樣至少無所顧慮,不必擔心村民。”
宋時祺點頭,伸手拔出骊珠,劍刃沒有沾上一顆塵土,幹淨如初。劍氣在一瞬間淩冽,宋時祺雙手持劍,淩空一斬。
層層疊疊的劍氣如同被他賦予了生命,朝着來犯之人波動而去,未曾傷及村民,卻實打實震懾住了他們。比起剛才那一下,甯玉對宋時祺的來曆愈發好奇,有這樣的身手和能力,不是天賦異禀便是師承有處。這劍也不似凡物,甯玉未能好好觀察它,卻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着非比尋常的靈力,尋常道長哪會有此等寶物,必是得緣于某位仙人。
“咦啊啊啊啊——”
嬉笑聲突然變成刺耳嘲哳的尖叫,甯玉忍不住皺眉,目光卻緊緊盯着那五位村民,忽然,其中一位村民身上出現一個臉盆大小的東西,一瞬間變得清晰,轉身就要逃跑,與此同時,另外幾位村民身上也出現同樣的精怪。
大小相似,現身時皆是盤腿坐在村民肩膀上。
甯玉臉色一僵,村民直不起腰來,竟是因為這些東西壓着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