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蔔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僅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将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他白衣縱馬,她優雅下轎;
初相識,心緒亂,風有約,花不誤,年年歲歲不相負。
落日與晚風,朝朝又暮暮。
大梁國最尊貴的長公主與大梁最明亮的少年将軍的婚禮,舉天下矚目,廣受祝福。
在婚禮細節方面,除了必須的環節,晉陽都要求采用民間的樣式和禮儀,她盡量淡化自己的公主身份,不讓林家人感覺到皇家的壓迫感,從而把自己當做真正的林家婦。
公主手書“一方庭院、兒女雙全、三餐四季、十全十美”,被裝裱後挂在門廳過道,以表述自己的生活态度和家庭理想。
子書和抱琴,一邊往牆上挂書軸一邊吃吃笑着,為自家公主的大膽和世俗感到羞赧,遭到月浬一通斥責:“你們倆,一個侍書一個侍琴,行的是風雅事,神思卻是迂腐至極。”
三月的天乍暖還寒,尤其是在夜晚,空氣中還沁着透骨的涼意。
可是在這奢華舒适的新房裡,卻是另一方春意盎然的勝景。
月色雖朦胧,燈光卻明亮,晉陽終于大方地撫摸遍他的全身,主動地輕吻他的傷疤。
他先還有些瑟縮,畢竟在軍營裡聽那些兵油子說過,身上有傷疤會遭到花樓裡姑娘的嫌棄……
可是高貴的長公主卻對他的軀體,包括每道傷痕,都是那麼珍惜和愛重,他更生出感激和寬慰。
她的青蔥般的手指一路點火,挑起他壓抑了許久的渴望,他在幸福的戰栗中,寬掉她的亵衣,覆上她的嬌軀……
齒貝皓,唇激朱;
朗目疏眉,皎如玉樹;
如若郎君(愛妻)不負,吾必生死相随……
生疏而熱烈的糾纏!
鴛鴦交頸舞,翡翠合歡籠。眉黛羞頻聚,唇朱暖更融。
氣清蘭蕊馥,膚潤玉肌豐。無力慵移腕,多嬌愛斂躬。
如膠似漆中,林羨腦海中忽閃過阿顔俏麗的身影,又倏忽消失——世上早已沒有阿顔了,世上隻有璇玑公主,一名陌生而神秘、多智而強大,為完成自己使命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的外族女子。
忘卻不切實際的臆想和疲憊,才是生活的正解。
外間,為新人祈福的花火璀璨絢爛;
内裡,滿懷着柔情蜜意成就了秦晉之好。
璇玑沒有去參加觀禮,在酒館坐了一下午,灌了一肚子的酒水飯食,卻不記得吃了什麼。
老闆說要打烊了,她走出門,愣愣地趔趄在四方大街上,看到城東方向騰空的煙火,所有的煙火都明亮而熱忱,隻有最邊上的那朵,暗淡而孤單,像極了凋謝的自己。
“公主,别難過了,我們回去。”古麗攙着她。
“我不難過……當一個人的痛苦越過極限的時候,這種程度的難過,就是可以忍耐的了……”
“公主!”古麗抱着自己的公主心疼地大哭。
“始是新承恩澤時,侍兒扶起嬌無力”。
“留連時有限,缱绻意難終”。
無論是在公主府還是在林府東院,新婚的公主和驸馬形影不離,恩愛無比,羨煞旁人。
這樁婚事,小兩口滿意、林家滿意、皇上滿意、太後滿意、天下滿意!得到了無盡的祝福。
九日後,林羨歸崗就職,仍是任巡防營副統領,隻是品級又提了一級,為從四品。
唐英這回心裡雪清,這副統領和自己品級相同,而經過去年那場大戰,林羨的文才武略得到了世所公認,又是皇上佳婿,未來前途無量,目前在這小小巡防營隻是暫栖而已,實在犯不着對其防備,因此對林羨愈發的客氣和親近,而這回的客氣和親近并非做作,而是充滿了真心實意。
兄嫂事罷,樂瑤和言阙的婚事自然擺上兩家的議事儀程,按照勳貴的結親禮節,開始走禮。
“六禮”如今已完成前三,但兩個年輕人頗有些迫不及待,也想學林羨和晉陽提早成親。
無奈言家是老牌貴族世家,言阙又是長房長孫,所有禮節均不可廢,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死闆和冗沉,言阙也無奈,隻得偷偷安慰林樂瑤:
“阿瑤,稍安勿躁!我也在催促娘親,你放心!明年秋天十八歲生辰宴,肯定讓你以言氏少夫人身份,辦個全京城都矚目的壽宴,讓京城所有名門淑女,都來羨慕你!”
“誰稀罕啊?羨慕誰啊?”
“我、我!我稀罕,大家都羨慕我!得妻林家樂瑤,我得修多少世的佛、得遭世間多少男子的恨哪……”
“這才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