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禀皇上,微臣已将此事先行秉報給了唐将軍,唐将軍也極重視,說是要趕緊上呈,但想來是,唐将軍還在整理中,還未來得及上報。
“渝王殿下聽得微臣的愚見,一時心中焦急,所以……”
這是把兩個人都捧了一下下。
唐英一聽,這是給自己留下一份情面了,趕緊接下:“對對,臣下已經閱過了這份報告,認為分析得甚為、有理,正在補充一份說明材料,準備上呈。”
聽到唐英如此說,景帝輕“哼”了一聲,然後,“既如此,林羨,那就将你的分析推理過程詳細說來,正好容各位愛卿們參詳,休得添油加醋、嘩衆取寵。”
其實皇帝對戰事還是重視的,就怕真的國土有失,但是自己也是從内心裡,希望這份報告的推理最好站不住腳。
且聽聽這小子如何說?
因已做過充分準備,林羨細細将曆史、現狀、已出現的蛛絲馬迹、如今北疆急報等,一一分析、推理,花了大半個時辰叙述完畢,滿朝一片沉默!
要死,怎說的恁地有理?
如此看來,這是真要出大事了,要打大仗了!
皇上以手支颌,眉間皺出了深深的疙瘩,連連清了幾次喉,“諸位愛卿,怎麼看?”
怎麼看?此時連唐英也認為,這次是非打大仗不可了!
如此看來,這小子是有些真本事啊,怪自己之前毛躁了……唐英不由懊惱,心中暗自後悔,當時要是耐下心來聽他細述的話,要是再補上自己的推薦的話,這次自己也是有面子有功勞的了……唉!都怪自己太浮躁,也有妒忌心作怪——有些人,你就不應該不服氣、不應該妒忌!
“陛下,現下聽這位小林将軍分析,看來,看來,真是要出大事了!”程照再不敢含糊,畢竟自己是兵部尚書,職責所在,而今已然慚愧。
“嘁——”楊執素低低哂了他一下。
程照這時卻隻能由得他奚落,但很快再奏道:“陛下,如此說來,臣下須趕緊回去籌謀,調派兵馬、安排防務……回頭就将安排的章程呈報上來;但同時,辎重、糧草亦是大事,要更加快安排,畢竟,這是要先行的嘛。”
讓你啰嗦,先堵你的嘴!今年的糧草……等着瞧吧。
工部尚書溫如海是個結巴,一急更是:“陛、陛下,事情太突然,臣、臣、臣下也要、趕緊去盤點……”開玩笑,多少年沒有大戰事了,自己經驗恐不足,趕緊要找幾個老家夥一起參詳下一式器械供應事項、不完全适配的話如何安排調撥,匠人如何跟上?
楊執素急了,這麼說來,是真要開打大戰?程照這個老狐狸轉換角色倒是快。可是自己這頭麻煩大了呀,
“陛下啊,您是知道的,我國前年先遭旱災後遭水災,糧庫都出空了才勉強度過;去年收成又一般,百姓好歹稍稍得到休養生息;今年才剛剛攤上好年景……現在說打就要打大仗,我哪有多少糧草可供調度喲……我的個娘嘞。”
禮部秦尚持芴出列,“陛下,楊尚書說得乃是實情。我們現在大仗可打不起啊,百姓和天下都需要休養生息,再開殺伐、勞民傷财,吃不消……可否我們修封國書,和他們好好理論一番,強烈譴責,或許可通過外交手段消弭這場戰禍。”
此時,雍王和亳王也紛紛出列,一個說程尚書說得有理,一個說楊尚書講的是實情。
嶽王近日抱恙,沒有上朝,實際上,連皇上都知道,這孩子就是懶,早朝起不來。
“糊塗!本次天災,影響極廣,北燕和大渝也不同程度被波及,又不是隻有我大梁一家!可能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聯合起來,打上我們梁國的主意,畢竟我們梁國,底蘊最是深厚。這種龌龊狠毒心思,豈是外交手段喊喊嚷嚷可以解決的……
難道我泱泱大國,你是想要向那些蠻夷去求和嗎?!
還是說,秦太師決定親赴北方去打嘴仗?如此,倒是糧草兵械都省了!戶部就輕省了!”言太師對秦尚喝到。
這兩個老家夥沆瀣一氣,老秦還偏要做出一副天真樣來,讓人生氣!
這話可言重了!
秦尚氣極,氣得把袖子挽起來,恨不得沖上去打,想想陛下在上,終究未敢……這老小子,仗着是帝師,倚老賣老若此,真是讓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朝廷上争執起來,吵到最後,已經不知所雲,主題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林羨吃驚地看着這些朝官,都是品級這麼高的重臣啊,萬民表率、國之棟梁,就這種素質?傲氣、推诿、扯皮、拉幫結派……
怪不得魚台縣令膽小如鼠、又油又滑、不肯絲毫擔責;
怪不得白瓦鎮駐軍校尉屍位素餐,隻知派系、不管大局……
這些重臣們難道不知道,這時候最重要的是應該讨論如何幫助北境軍脫困,如何保住國土安危嗎?
這都是些什麼人哪!
隻見皇上疲憊地揉着太陽穴,略顯無奈地望着殿下的鬧鬧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