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宣誓結束後住進了充滿封印的高塔。
塔中的華麗裝飾是晦澀符文的一部分,看似舒适的居所何嘗不是用以掩蓋謊言與傷害的另一個囚籠?
她的身體會慢慢虛弱,因為女性本就是柔弱的,柔弱就是美的,無力的姿态是惹人憐惜的。
她透過窗子看向一望無際的森林,她曾在林間縱馬,也曾手持利劍學習過格鬥術。
但忽然,一切都變了。
她曾怨恨過繼母,厭惡她那副柔弱的姿态,厭惡她動不動就暈倒的弱勢模樣,但後來才發現……
原來那都是父親喜歡,他厭惡母親,厭惡她那難以掌控的蓬勃生命力,也因此厭惡着自己。
那個逐漸顯露出老态的男人,在吸取生命精華後重現年輕的狀态,作為交換,他獻出了自己的女兒。
少女回想起之前看到的畫面。
在她之前的那些伯爵夫人,每一個都曾嘗試過接觸木靈,嘗試過反抗,嘗試過逃離,但她們全都失敗了。
伯爵從來都不怕她們知道真相,知道後又如何呢?前人一次次的失敗提醒着後來者,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乖乖的坐在伯爵夫人的位置上,享受短暫的幾年美好光陰,不好嗎?
外面的世界同樣悲慘,小莊園主的女兒一樣要制洗縫補,用美麗的衣裙掩蓋粗糙的飲食,維持着那搖搖欲墜的體面。
她想起木靈的那雙眼睛,那雙看向每一個人都含着悲憫的眼睛。
哪怕她們間接做了幫兇,哪怕她們送來希望卻又轉瞬帶走了它。
可少女還是不想放棄,萬一,這次成功了呢?如果這次會成功我卻沒有去做,豈不是會很遺憾?
之前那些如鮮花般綻放的生命,是不是也這樣想過,如果這次會成功呢?
她轉身望向高塔的頂端,一個計劃在心中悄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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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女孩已經住到了高塔上,你知道嗎?”火焰組成的身軀飄飛自如,“就是封印着你本源力量的那座塔。”
火魔攤開手:“她好安靜啊,像是已經接受了這短暫卻幸福的命運~”
“你說她什麼時候才會有動作?好難猜啊~”火焰組成的手指點上額頭,一團火焰幻化成的五官神情靈動。
“等待你的力量被消磨幹淨的歲月真是太漫長了,還好有這些反對抗争的消遣,否則每天對着你這塊爛木頭,還有那個闆着一張死人臉的伯爵,真是無聊~”
火魔離開後,枯坐于藤蔓纏繞間的木靈卻擡起了頭。
她伸出手,殘餘在這方空間中的火元素凝聚起來,在她的掌心聚合成一個小小的火苗。
火焰燃燒着,不斷炙烤着周遭的一切,毀滅,再生,二者如輪回流轉般不斷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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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當金發少女察覺到自己已無法輕易拖動牆邊裝飾物的時候,她知道,該行動了。
等到再晚些,她的身體就會慢慢虛弱,衰敗,再也沒有掙脫的機會了。
深夜,寂靜。
陰暗的地下室中,火魔的嘲諷如期而至。
而在封印着禁忌的高塔上,少女掙脫了礙事的寬大裙擺,禁锢住自由的束腰,還有壓的人喘不過氣的沉重假發。
一身輕松。
她循着早就演算過無數次的路線向前摸索,那之後就是未知的重重關卡,要靠自己了。
她遇到了布滿荊棘的叢林,瘴氣遍布的泥沼,如火烤般的幹旱,充滿死寂的風沙。
荊棘叢在身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粗粝的風沙侵入血肉中,未愈合的傷口迎來又一次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