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川月帶着裘夜殇來了後院,“看到了吧,這裡有十個空的水缸,還有一堆柴,你要在今天之内把水缸挑滿,還要把這些柴劈完,不過……”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要是你跟我爹說你不做我的伴讀,這些活你也就不用幹了,立馬離開王府就行。”
話還沒完,裘夜殇已經拿起斧頭開始劈柴了,這招好像不靈?
北辰川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放言威脅,“今天幹不完這些活不準吃飯!”
裘夜殇無動于衷,接着埋頭幹活。
吃癟的北辰川月沒了法子,他也懶得過問裘夜殇,徑直走了。
那些活換了府上的下人也要幹不少時日,裘夜殇肯定幹不完,看他瘦瘦弱弱的樣子,平時一定沒怎麼幹活,等他又餓又累的時候,就會向爹爹哭喊着離開,然後自己的奸計得逞。
妙啊!北辰川月隻想誇自己一句——簡直是天才!
回了屋,北辰川月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不過這樣的想法并沒有困擾他太久,吃過晚飯的他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絲毫忘了被他折磨的裘夜殇還在幹活。
——
夜色朦胧,月色如練。
四周很靜,因為王府上的人都回屋休息了,隻有裘夜殇還在獨自面對無盡的勞役。
他拿起沉重的斧頭劈下,堆積如山的木柴已經被他劈得差不多了,手上的血泡在硬木的摩擦下破裂,鮮血混雜着汗水滴落在幹枯的木屑上。
盡管身體已經疲憊至極,饑餓感如影随形,但他仍然咬牙堅持,他不想就這麼放棄。
劈完柴,他又從另一個院子的水井裡将水挑來倒入水缸,往返多次,直到灌滿一大缸水。
還有整整九缸水!
扁擔深深勒進他的肩頭,而他的雙手也因不斷地握緊桶繩,磨出了血泡,新傷加舊傷,每一次觸碰都是鑽心的疼。
勞作間隙,他擡頭望向天空中懸挂的明月,月光溫柔地灑在他疲憊不堪的臉上。
實在堅持不下去的裘夜殇坐在井邊癡癡地望着天空,他真的好累,也很餓。
那一刻,他的思緒飄向遠方,想起了已經不在人世的娘親。
她的面容在月光下變得清晰,溫柔的話語似乎在耳邊響起,給予他慰藉。
“娘,孩兒現在過得很好,王府的人待我也很好,隻是有個混小子不好。”
肚子剛才還咕咕叫了很久,現在已經不叫了,困意襲來,裘夜殇強撐着站起身,繼續挑水。
大清早,北辰川月伸了個舒舒服服的懶腰,侍從伺候他穿衣洗漱,他眯着眼接着瞌睡。
吃完早點,他提上書箱上了馬車,下人提醒他還要等裘公子,可他充耳不聞,命令車夫立馬趕去文宗殿上學,車夫不敢不從,駕着馬車出發。
下了車,正巧遇上同來上學的南宮淩,他的旁邊還帶着方子敬,兩人行了禮,北辰川月嫉妒得要命。
“川月世子怎麼沒帶上你的新伴讀?”南宮淩與北辰川月并肩朝學堂走去。
“他不是我的伴讀,我的伴讀是子敬,我一定會把他搶回來!”
北辰川月的勝負欲一向很強,南宮淩多少有些無奈,“你不會真把那人氣走了吧?我聽說他是裘将軍的幼子,是聖上讓王府好生照料的人,川月世子還是不要太過分。”
“我如何過分了?我自己的伴讀為何我不能自己決定?我又沒逼着他做,他要是受不了随時都能離開王府,反正王府也不歡迎他。”
“不歡迎他的不是王府,而是你。”
“南宮淩,少說教我!”
“我哪兒敢啊。”南宮淩雙手一攤,閉上了嘴。
上課時間到了,大家紛紛坐下,夫子的塾伴挨個收上次布置的功課,南宮淩看向北辰川月,似在嘲笑,“子敬不在身邊,川月世子可有完成作業?”
“你少瞧不起人了,我全部都做完了。”北辰川月得意道。
“那川月世子就可以免受一頓闆子了,溫謙夫子打起人來不論身份,半點不含糊,要是再告狀告到王爺那裡,可有的你受的。”
“我北辰川月怕過誰!”北辰川月話雖是這麼說,可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他怕的要死,既不想被罵,更不想被老爹責罰。
南宮淩笑着恭維,“是是是,咱們川月世子勇猛無敵。”
溫謙夫子走了進來,兩人立馬收起了笑,一臉嚴肅,溫謙乃是太子太師,學識淵博,管教起太子他也不會手軟,更别提面對這群世家子弟。
以前太子還是五殿下,也會和北辰川月他們一起上課,現在成了太子,需要接受專門的教導,以确保未來的儲君有良好的品德和足夠的能力來治理國家。
不過他們騎射課程還是會和太子一起上,因為太子覺得一個人射箭沒意思,他想與人較量,以此來激勵自己更加勤奮刻苦。
今時不同往日,君臣之别會讓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北辰川月不免惋惜,和太子快活玩耍的時光一去不複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