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瑾換了一身藍白相間的素衣,銀簪别發,腰間束以一條玉帶,雖無錦袍的華貴,卻不失文雅之風。
玉帶之下,懸挂着一塊非同一般的腰牌,幾縷碎發垂落在額前,為他平添了幾分不羁與随性。
面如冠玉,眉宇間透着一股英氣與溫柔并存的獨特魅力,讓人不禁為之傾倒,如此氣度翩翩的公子一出現便引來了不少視線。
宋城謹遵主子的命令,低調行事,一身粗布麻衣很好地融入了人群,可主子自己卻這麼惹眼,倒也不是主子故意為之,而是衣服再素雅,也掩不住主子身上與生俱來的尊貴。
一行人快馬加鞭趕來了黑市,這裡是幾大國度交彙的地方,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間煉獄。
此地連官家都沒法控制,有多股龐大的勢力撐腰,魚龍混雜,走私販賣奴隸,還有各種違禁物品,應有盡有,隻要能賺錢,什麼勾當都有人幹。
“主子,都打聽好了,裘家幼子還活着。”宋城壓低聲音跟在北辰瑾身後。
“人在何處?”
“在……”宋城難以啟齒,“在勾欄。那種污穢之地主子還是别去了,屬下定會把裘将軍的幼子救回來。”
“無礙,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
“啊?”宋城不是驚訝北辰瑾沒去過,而是驚訝北辰瑾偏要去。
勾欄之地,夜幕低垂時,燈火闌珊,一派繁華景象躍然眼前。街道兩旁,大紅燈籠高懸,将夜色裝點得如夢似幻。
勾欄之内,絲竹之聲悠揚,舞袖翻飛,歌姬舞女們服飾豔麗,輕歌曼舞,盡顯婀娜身姿。那舞姿,或柔情似水,或熱烈如火,隐藏着無數人的醉生夢死。
這裡集聚了達官顯貴,文人墨客,市井小民,皆想在這勾欄之中找到片刻的安甯與放縱,以解生活不盡人意的愁苦。
入樓,觥籌交錯,今日的客人格外的多,因為有了一批新貨,惹的不少人慕名而來。
“兩位客官,裡面請。”小二引着北辰瑾主仆倆落座靠前的位置,可能是看北辰瑾氣度不凡,猜到了兩人來頭不小,錢包自然也鼓囊有貨。
上了茶,北辰瑾正準備端起來喝一口,卻被宋城攔下,“主子,還是别喝了。”
北辰瑾很聽話地放下了茶盞,畢竟想殺他的人太多,中毒的滋味十分難受,他好幾次險些命喪黃泉。
“這是要先表演節目嗎?”北辰瑾環視了一圈,舞榭歌台前幾乎座無虛席,來的人相當多,都在等着開場。
“不是,是拍賣,樓裡來了一批新貨,價高者得。”
“新貨?”北辰瑾不太能理解,“這與我們要救人有什麼關系?”
“貨便是人。”
“拍賣人?”
“這在黑市很常見,主子第一次來不知道也在常理之中。很多姿色出衆的人都會被拿來拍賣,以滿足一些人的惡趣味,聽聞曾有一歌姬生的傾國傾城,歌聲更是一絕,被賣到了一萬兩銀子的天價。”
北辰瑾沉下了臉色,“那些被買走的人下場怕是不會好到哪裡去。”
“主子,我們一會兒也得把裘将軍的幼子買回來,為了您的安全,盡量減少與人沖突。”
北辰瑾一拳捶在桌上,他真想帶兵踏平這裡,結束這些黑暗的交易。
台上走來一個妝容厚重的中年女子,随着她的暖場,不少人在台下起哄,所謂的“貨物”也被帶了上來。
“哪位是裘将軍的孩子?”
“還沒出現,屬下與那人曾有過一面之緣,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他叫裘夜殇。”
“夜殇?”北辰瑾細品着這個名字,“深沉哀婉,不似男孩兒名。”
“聽說是因為将軍夫人一直想要一個女孩兒,結果生了五個男孩兒,就把幼子當作女兒疼,若非裘家遭了變故,裘夜殇也是父母疼愛,兄長寵溺的将軍府小少爺。”
“唉。”北辰瑾隻能回以一聲歎氣,裘家滿門全部犧牲疆場,此行必須救下裘夜殇。
“若屬下沒有記錯,裘夜殇年二十五有餘,在軍隊裡主要負責調度糧草,卻不慎被前朝反賊所俘,此人頗有才幹,沒準能為主子效力,主子可有把他留在身邊的打算?”
“裘将軍的幼子年長于我?”
“算起來應該年長主子六歲。”
宋城覺得主子好像很在意年齡,主子的老成和他的年齡一點都不搭,可能是因為做過質子。
成為質子,想要在虎穴裡活下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不會把裘家幼子留在我身邊,待在我身邊太危險了,我會給他另尋一個好去處。”
宋城十分認可,都說伴君如伴虎,但待在未來的儲君身邊也很難讨到好處,太子的猜忌心很重,宋城能活到現在,就差把心掏給他看了,可宋城還是沒能完全得到太子的信任。
除此之外,盯着東宮的人沒一個省油的燈,裘夜殇去其他地方,雖然仕途比不上待在太子身邊,但遠離皇權之争反而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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