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上了二樓,在雅座上談了些時刻,兩人商談之時,那位何管家時不時笑出聲,看樣子,兩人商談甚歡。何管家離開之時,還滿臉笑容的。
待人走後,陳恒臉上挂着笑容的立刻斂去,上了二樓。二樓上,陳高也不知從哪冒出來,坐在雅座的位子上。看見陳恒上來,說道:“把人送走了?”
“嗯。送走了。”
“嗤,一個個變臉還真快。當初來我們商鋪裡,一個個鼻孔朝天,挑三揀四,嫌棄這嫌棄那。現在,銀炭一出,一一個趕着來訂購,深怕買不到量,都親自上門來套交情。其他幾家的管家管事倒還算好的,就數這個何管家,最看不起人。”
“行了,别抱怨了,今日還有的忙。”
陳恒坐下來,連喝了幾杯茶。一個上午忙着與這家管家周旋,與那家管事周旋,都沒顧上喝水,嗓子都幹了。
他料到銀炭售賣,會引來北陽縣的富貴門戶上門購買,隻是沒想到,會如此之多。
北陽縣也有銀炭賣,情況他就不得而知。他隻知道,銀炭隻有富貴人家才用的起。今日,一輪談下來,陳恒才知道,他所知的隻是片面。
北陽縣售賣銀炭斤數上是很少的,每一年在北陽縣出售的銀炭,那些富貴人家買到數量都是有限的,即使你有銀兩也不一定買的到。
每年過冬采購銀炭,成了那些管事管家最頭疼之事。
這次北幕商行有銀炭出售,可算是間接解了那些管事,管家的燃眉之急。銀炭出售不到一天,得到消息的人都紛紛急着趕來采買,深怕來晚,沒買到。
所以,才有了陳恒與陳高臨時接到消息,急匆匆從流寇林山村趕到縣城。到了商鋪,一刻沒閑着,忙着接待一個又一個管事。一個上午接待五六位富貴人家的管事管家。銀炭售賣出去的量,還是陳恒壓了斤數下,都超出目前已有的銀炭數量。要不是燒制銀炭的成功率高,不怕後頭出不了貨,他都不敢讓這些管事預定超額。
不僅銀炭超量訂購出去,那些管家管事為能訂購更多銀炭,連黑炭訂購數量都加倍。購買黑炭的銀兩對于富貴人家而言,那點銀兩隻是買銀炭的一個零頭。隻要能買到足夠的銀炭,多買些黑炭都是小事。
店夥計跑上二樓彙報了,“一老闆,二老闆,知府管家來了。”
對外,陳恒與陳高就是商行老闆。兩人是流寇出身,凡是有心的人去查都能查到他們底細。陳恒之前是流寇老大,陳高是二頭領。所以,陳恒是一老闆,陳高是二老闆。
知府管家大駕光臨,不用猜想,肯定是為采買銀炭之事而來。
陳恒又開始一輪忙碌,忙不上門的陳高,隻能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陳恒:“.....”
—
入冬的北方,這天下起了雪。
雪不大,卻很冷,比南方冷的多。
西院屋裡,厚厚的門簾,都擋不住冬雪帶來的刺骨冷意。
好冷啊!
屋裡燒起了炭火,炭爐裡放的炭火不多,但屋裡還是暖和着。
顧瑱與綿子主仆兩圍在炭爐取暖,綿子還氣鼓鼓的念叨個不停。顧瑱看着書,沒有半點不耐煩,還一心二用聽着。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怎能那麼做,那麼一點炭,我們怎麼過冬!”
“這入冬就下雪了,和我們在越江下雪時一樣冷。冬天才剛開始就這麼冷,聽說接下來會更冷!我們即便省着點用,冬日說不定還沒過一半,炭都可能用完了!”
“夫人越來越過分了!給少爺的分列本來就少,現在還把給我們的炭減半!這又不是少爺的錯,夫人怎麼能那樣做!”
“可惡!可惡!”
綿子氣鼓鼓看着自己少爺,嗔道:“少爺,你怎麼不把事情告訴大少爺?大少爺肯定會替你做主的!再說,大少爺是少将軍,他肯定能有辦法買到炭!我綿子不怕凍着冷着,可少爺你不能凍着冷着。我會心疼,大少爺也會心疼。還有魏烽公子絕對會心疼。”
顧瑱放下書,無奈笑道:“管家都說,如今買不到紅炭,不然母親哪用着把給我的份例給減半。你讓我找大哥,大哥或者能有辦法買到。但是,我不願意大哥為這點小事去跟别人讨人情。外面不是有黑炭嗎,紅炭用完了,用黑炭,總能取暖。”
綿子氣呼呼道:“那怎能一樣!黑炭屋裡燒着,都是煙!”
“以前我們在越江也用過啊,開着窗,也燒得。”
綿子氣餒,不說話了。
顧瑱笑道:“好了,别氣了。你别忘了,烽說過,他不會讓我冷到的,他肯定有辦法的。”
哎呀!綿子敲敲腦門,他顧着生氣,怎麼忘記這事。不過.....
綿子把心中憂慮說出來,“魏烽公子武功是高,他能買到紅炭?管家說,銀炭紅炭都早早預定光了。現在能買個黑炭都不一定能買到。柴火煤炭才有。”
“這....我也不知道...”顧瑱沉吟片刻道:“或許是别的辦法吧。”他雖然也想不出魏烽用什麼辦法,但他還是相信他的。
綿子:“.....”
“要是魏烽公子沒辦法,我就去找大少爺!”
綿子不管了!少爺都回到将軍和大少爺身邊,怎能還能過的不好。少爺不去說,他就去,大不了挨少爺罵!
顧瑱僅僅隻是笑了笑。他知道綿子說的是氣話,不會那樣做。
顧瑱沒想過會跟他大哥提及任何關于他與他母親發生的事情,不是習慣了這一切。而是,說了又如何。
他大哥或者為他找母親,兩人會各抒己見,再者起了矛盾。
之後呢?大哥不在家,母親會因為大哥找她的事找上他。到最後,他又會面對母親無留情面的謾罵和責備。
他不願意再對上母親,不管因何事。
他不想被她吵,不想被她罵....想着,日子這樣過下去就很不錯了。困難也是外在困難,這麼多年都适應了,那些困難已不是困難。
重要是,他覺得現在,比在越江過的很好。他過的很輕松。
人嘛,經曆困難,再面對困難,那些困難變的微不足道了。
*
魏烽的顧慮的果然沒錯。
他隻是沒想到,問題先出在顧夫人身上,不是顧君毅粗心上。
事情是這樣的。
顧夫人不知道北方有多冷,她根本沒在意。
吩咐管事采買過冬之物,包括銀炭紅炭黑炭這些,都按照往年比例采買。她覺得銀炭紅炭購買量,比她以往在越江當家時,購買的還有多的多。銀炭又極其昂古,府裡又不能不買銀炭。
所以,買的多,花出的銀兩就多了。
她看着府裡支出去的銀兩,帳上的銀兩又沒多少。雖說他們顧家是權貴,理應很富足得。但她知道,她的夫君與兒子是非常正直的人,不會借身份之便随意斂财。甚至,兩父子一個樣,但凡有點錢财,都貼補給軍營。
以往在越江,她有嫁妝,有店鋪田地收入,花出去銀兩她不心疼。來北翼州府,這幾個月都是大把大把支出銀兩,
自己壓箱底銀兩都快見底了,明年開店鋪的銀兩都不一定足夠。
看着銀兩如水流,自己銀兩見底。顧夫人考慮日後用的銀兩不少,要省着,然後不舍得花費太多銀兩去買炭,才吩咐管家按照以往的份例買。
管家隻能聽從她吩咐,讓管事采買。
沒想到,才入冬,她就發現炭買少了,再去購買已經買不到。其他房的她不能挪用,就挪用了顧瑱和趙姨娘那邊的,然後貼補給自己和顧芷用。
趙姨娘生活在北方,她知道府裡炭的采買量,早已不動聲色自己另外購買。對于顧夫人挪用她的炭,很是嗤之以鼻。
就因為這樣,就有了原本份例少的顧瑱,最後被苛刻份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