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是值得信賴的、親近的大姐姐。”
神田優壓着刀鞘,啧了一聲。
亞連沒有他們兩人拘謹,放不開手腳。他和李娜麗一樣,将世初淳當做了親人一般的存在。尤其是在船上她突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刹那間的惶恐如潮水淹沒了他。
少年少女以合圍之勢,齊齊抱住了世初淳。
李娜麗還稍顯含蓄,亞連哭得淚眼汪汪,比她還大聲。世初淳掏出紙巾都不曉得往哪裡擦。
她的外套濕了。世初淳明顯感知到這一點。
她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聽見利刃出鞘的聲音。
“喂,你是真的打算砍了我們嗎?”亞連用爪子擋住突如其來的襲擊,朝神田優怒吼。
李娜麗信任自己視作家人的夥伴,所以從頭至尾都沒有出手。她能感覺到神田優和自己一樣突破了臨界點,達到了入職大元帥的基本标準。隻是有心壓制着而已。
他至今都在憎恨教團,想必從今往後也會如此。隻是,對于教團中的他們,卻會時時出手援助。真是個矛盾的人。
應該說人的心理就是矛盾的。
“啰裡八嗦的,吵死了!”神田優一刀切開世初淳穿着的外衣,在其餘三人瞪大的眼球中,給世初淳披上一件随身攜帶的風衣。
尺寸恰當,外觀維持了他一貫的審美标準,拉比和亞連統統做出了要吐的表情。
看不見衆人的世初淳,無法通過此起彼伏的聲響,領會四人的交鋒。唯一的感慨就是從前的小不點們都長大了,現兒個個長得比她還高。特别是拉比和神田,到了青春期的年紀,發育得更加迅速。
孩子這種生物,養的時刻千難萬苦,但在大人們不經意的每個瞬間,就如雨後春筍,悄無聲息地生長,一下子竄得比天還要高,以後就會慢慢的遠離親人的視線,到達不知名的遠方。
生命這條路,要前行,就得突破茫茫大霧。人與人的鍊接,就是一座座按階段鍊接的鐵索橋。當你踏出很遠一段路程,确信腳下踏着的橋梁還在。回過頭,已忘不見當日的風景。
縱使當時自以為刻骨銘心,以為永遠不會忘記。
後來走的路多了,腦海忽然閃出的一、兩張面孔,記不起聲音,想不起與對方一同經曆過的經曆。不免會想,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嗎?還是混淆了夢境。他們又有過怎樣的相遇?
可惜抓破腦袋也想不起,那些早就遺忘在邊邊角角的記憶。
帶着海鮮味的海風撲鼻,正午的太陽熱辣辣地荼毒着每個送行的親屬。陽光照在世初淳的面頰上,上空有盤旋的海鷗張嘴鳴叫,她突然生出了一個沒由來的預感,這是最後一面了。
與太多的人分别過,偶爾就會對永久的分别懷有一定的感悟。對自身了解的情況加深,也能方便自己預測對待某事、某物自己未來的取決。
永别是個很輕率的詞彙,人們謹慎地使用它,慎重地訴之于口,可它随時随地都在發生。
這些閱曆較淺的孩子,都固執地認為他們會有下一次再見。
要和他們坦誠相告嗎?還是留有希冀的火種更好?
“李娜麗、亞連。”世初淳伸手抓住他們兩人的手,再遞出右手,呼喚神田優和拉比。
拉比毫不遲疑地把手放在她手心上,神田優怔住幾秒,切了一聲,把手疊上去。
世初淳順着手掌心的脈絡,沿着他們的胳臂,攀到肩膀,和他們四人碰了碰頭。在四人如出一轍的震愣下,撤回手。保持着指腹與四人指腹相接觸的姿勢,微微屈膝。
“我會用自己的餘生,每一天都為你們而祈禱。”
自動書記人偶黑蒙蒙的眼瞳,沒有一絲焦距。過分纖長的眼睫毛娴靜地垂着,仿似璀璨的星空沉睡其中。而她每一次說話、做事,漫天的星星就會跟着閃耀。“衷心地祝願你們往後不要再受挫。和黑色教團的大家都能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衷心地企盼天地間所有美好的事件都能在你們眼前發生。”
李娜麗跳起來,一口氣摟住周圍四個人的脖子,緊緊地抱緊構築着她世界的人們,“已經發生了!”